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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群中,他们这般站在一起,便像是一对普通夫妻。
他一心看她不自觉出了神, 目光一寸寸滑过她的眉眼, 眼看着朱红的唇瓣张合,却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玉鸦将手从他手中抽了出来, 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喂, 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她疑心是这地方太嘈杂, 她声音太小所以他才没听见。
等不及屈理回答, 她便又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
他怔怔地看着她的面容离的越来越近, 心尖好像让什么东西挠了一下,他连呼吸都停止。
玉鸦伏在他耳边, 气沉丹田,大喊了一声,“喂!我在跟你说话!”
她收回觉得他看起来还能活挺久的想法。
年纪轻轻就比她师父还耳背, 这人肯定活不长。
屈理被这震耳欲聋的吼声,震得一脚从云霄踏空, 灵魂重回躯壳, 耳畔都在嗡嗡作响。
他回过神, 这才发现两个人之间靠的已经太近。
他面上笑容局促, 匆匆退开了一点, “玉小姐, 您说, 您说。”
玉鸦问道:“你知不知道她们在看什么?”
屈理环视一圈周围的人,没有找到一个相熟的熟识,倒看到不少宫妃。
久居深宫的太妃们大多年纪轻轻就守起了活寡, 素日他见过几位太妃,衣袖间都是挥之不去的沉沉暮气。
一个个本该鲜活的年轻女子,却仿佛是从棺材中挖出来的人,情绪都寡淡至极。
此时那些宫妃却满脸都是兴味,抛却了身份体面的往人群中挤。
想来应当真是个难得的热闹了。
屈理收回视线,低笑道:“不知道。但我猜这事一定极有趣。”
玉鸦听着他这话,心中倒是生出股好奇。
她伸长了脖子去看,但左右前后都是人,将她挡得严严实实。
人人都伸着头去瞧热闹,偏生她瞧不着。
她在人群里奋力挣扎了一番,伸头探脑,蹦了两下,还是一无所获。
满眼看到的除了人头,就是人头。
她这一番乱动,又被人潮挤了几下,宝蓝色的吉服上绣着的几朵工整的梅花都被挤得皱皱巴巴的成了一簇乱花。
不知谁撞了她一下,她手忙脚乱的往后倒去,一脚踩在了他的脚上。
屈理方才勉力才与她拉开的那点距离,让她这一倒顷刻便又重回旧态。
他伸手扶住了她的腰身,手落在实处,那抹纤腰不禁一握,他心情一荡,生出许多无法宣之于口的情愫。
但很快他便告诉自己,这样的念头不是他该有的,最好连动都不要动一下。
就像他对袁子金说过的话,她已名花有主。
冰凉的湖水里,宋越北拖着一身浸足了水的衣袍奋力向前游,每挥动一下手臂都极为费力。
宋越北紧紧的盯着那个在湖中挣扎的身影,那身宝蓝色的衣裙与散在水面上的长发刺痛了他的双眼,让他心口如被烈焰灼烧,一阵阵的疼。
他想起自己曾对她说过‘我会让你长命百岁,与我共白首’。
众女离开芝昆宫便说明这里的仪式结束,灵鹿已出芝昆宫,百官要去中殿,看皇帝将灵鹿祭上明,受玉币。
他身为百官之首,这等场合他绝不能也不该出半点差错。
此时掷下头冠,跳下湖中又岂止是一点差错……
中殿,皇帝,灵鹿,宰相的颜面与威望和一个无关轻重的女人。
二者孰轻孰重,这本该是个傻子都会做的选择题。
他心知肚明这一跳会引发多少中伤与骂声,更有可能会让太后与他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姐弟情谊雪上加霜。
他还是跳了下来,做了个从前他最看不上的色令智魂的蠢人。
这不该是宋相做的事情,但此刻他只想做个蠢人,做得心甘情愿,义无反顾。
他这一生想要的东西太多,可此刻他什么都顾不得。
他想要的只有她平平安安。
他咬着牙用尽力一点点向前游,一把抓住了那抹亮眼的蓝色,眼中亮起了光。
“别怕,我在。”
女人在看见他之前,先听到了这句话。
男人的声音沙哑低缓,沁着一股温柔与珍重,如层层锦缎将一枚珍贵的玉坠托起,令人忍不住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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