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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林觉罗氏回道:“主子娘娘,前儿个奴才随愉妃娘娘给母后皇太后请安,因听皇太后偶然提到宁寿宫花园内少了几株梅花,奴才记得自家的花园颇有几株看得过去的梅树,因与愉妃娘娘讨了体面,就从自家选出几棵,送到宁寿宫向母后皇太后略尽孝心——”
    “愉妃已经回过本宫了。”寒苓拾起茶盏来,“你的这份孝心,本宫替皇太后给你记着呢!”
    “娘娘明鉴,给皇太后尽孝是奴才的本分之事,奴才哪有籍此讨赏的道理?”西林觉罗氏皱了皱鼻子,“娘娘,不管花儿草儿,毕竟是孝敬皇太后的东西,奴才不敢大意,内务府抬进来,奴才自然要过去亲自看着移栽方可安心,不是奴才自轻身份,每逢圣寿大节,主子娘娘都要亲自下厨做一桌御膳呈给皇太后受用,奴才去监种树木,也不算丢了万岁爷的脸面罢?”
    寒苓约莫寻出了一些滋味:“这话说的,难道还有人为你给皇太后监种树木的事儿有所取笑不成?”
    “主子娘娘圣明!”西林觉罗氏赶忙接住话茬,“有您率先垂范,六宫的姐妹自然上行下效,便是无暇助力,哪有挖苦嘲笑奴才的道理?可恨小乌拉那拉氏,还是母后皇太后的侄女,见着奴才监种树木,不说上前助力一二,反倒掐着腰取笑奴才,奴才委实气愤不过,又不好惊动母后皇太后,只能请主子娘娘为奴才讨还公道了。”
    寒苓问道:“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吧?”
    西林觉罗氏忙道:“主子娘娘,所谓不知者不怪,她不识得奴才,起始生了误会也是有的,奴才跟前的宫女已经道明了身份,不意她还是那般轻狂姿态,还说——还说——”
    寒苓皱了皱眉:“说什么了?”
    “她说——她说奴才若是贵人,她连贵妃都能做得——”西林觉罗氏愈发不忿,“主子娘娘,奴才不愿意与她争执,后头有宁寿宫的嬷嬷来寻她,也说明了奴才的位份,她只道自己是母后皇太后的客人,半分没有向奴才赔罪的意思。”
    寒苓陡然变色:“混账,你是贵人,她是命官之女,无缘无故取笑后宫主子,敢情没有王法了不成?”
    贵妃忙道:“主子娘娘,那是母后皇太后的侄女,不懂宫里的规矩也是有的——”
    “行了!”寒苓扬了下手,“漫说是母后皇太后的侄女,便是承恩公夫人进宫,见着贵人也没有托大失仪的道理!”
    西林觉罗氏忙道:“主子娘娘圣明!”
    寒苓泯了一口茶水:“来人!”
    张雷躬身应道:“主子娘娘。”
    寒苓轻声吩咐:“你去齐伟府上,传本宫懿旨,命乌拉那拉氏抄录宫规五百遍,几时抄完,几时准她递牌子进宫向皇太后请安。”
    张雷答应一声:“嗻!”
    寒苓又向成霜说道:“上月内务府送了几套做好的大毛衣裳进来,有一件貂鼠脑袋面子、大毛黑灰鼠里子、里外发烧的大褂子,连同康亲王府进上的大貂鼠风领,拿出来赏给鄂贵人穿吧。”
    “奴才谢过主子娘娘恩赏!”鄂贵人喜道,“主子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贵妃都有所悟:既是抄写宫规,那就是为进宫做准备的意思,既罚了乌拉那拉氏,又给了鄂贵人一个交代,哪怕母后皇太后知道,也不能对皇后生出不满来;至于鄂贵人,一套衣裳就算酬功了,亏得她还以为皇后单纯是为她伸张做主呢!
    没有等到乌拉那拉氏对皇后懿旨生出抵制情绪,宁寿宫的沙拉嬷嬷便已出现在了她家后宅的地头,内容是中宫内旨的补充:“母后皇太后嗔着皇后娘娘有失公正,着命格格补抄宫规五百遍,若是还不能深谙规矩,以后就不用进宫请安了!”
    马佳氏母女一下变得老实了,至少她们明白了一条:不得宠的贵人也不是当下的她们能够轻易怠慢的,想要居高临下,只靠“皇太后亲戚”的名头是远远不能够用的。
    伴随贝勒永璋完成自己的终身大事,乾隆十六年在喜气充盈的氛围中落下了帷幕。
    “好鲜亮的活计!”和婉公主把虎头鞋捧在手中,眼眸中蕴含着惊艳的神情,“皇额娘几年不动针线,如今看来,半分不比从前生疏的。”
    “生疏不生疏,大约只有手指上的针眼儿才能知道。”寒苓打量了养女一眼,“你额驸可还老实?”
    和婉公主脸颊绯红:“皇额娘放心,女儿过的很顺意。”
    寒苓把手中的肚兜放下,将笸箩内做坏的一张貂皮取出来垫在炕桌上:“把手伸出来让我瞧瞧!”
    和婉公主带着一丝忐忑,轻轻把右臂的袖口拉了上去。
    “咦——?”过不片刻,寒苓倏然露出喜色来,“你这是——”
    和婉公主小声说道:“这月的换洗倒是迟了,女儿拿不准,想拖上几日再请太医过府察看,也是怕事有纰漏惹得额驸空自欢喜——”
    “看脉象确实浅了一些。”寒苓伸回手去,“虽然如此,毕竟大意不得,教福晋挑选几个得力的嬷嬷送去公主府照应,你也添些小心,头三个月最是不能大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