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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没让你来。”
“小没良心。”
林斐咬一下他的指尖,毫不顾忌地回击,“老色鬼。”
傅施阅轻哧,松松碍事领带,视线描绘着他裸/露在外的皮肤,“我们只剩下三个月,我想和你享受最后的甜蜜,你别再胡闹,好不好?”
“如果到时候,你还是不肯放过我呢?”林斐对上他的眼睛,漫不经心地问。
傅施阅稍怔,因为这个问题心口发颤,比起莫名其妙的感情,他更相信科学数据,当荷尔蒙极速消退,多巴胺不再分泌,思念,情/欲,痛楚,求之不得,一切的感觉都会烟消云散,他颇为认真地回答,“我不会违背生物本能,更不会背叛天性,你大可不必担心这个问题。”
林斐笑了下,两手用力揪住领带,翻身跨坐到他身上,像是一颗稚嫩明亮的小叶子,生涩的吻一下他削薄的嘴唇。
如同点燃烟火的信子,一发不可收拾,比以往更激烈和情动,恰如寒夜里两个即将冻死的人,竭尽全力的在对方身上夺取仅存的温度,亲密无间的深刻纠缠,鼻息之间亲昵的吻,傅施阅喉结密密滚动着,哑声在他耳边问:“怎么这么热情?”
林斐不止是热情,前所未有的乖顺,两个人从床上折腾到沙发,又从沙发折腾到阳台,洗澡的时候林斐累的手指都抬不起来,还是又折腾一阵,直到最后,他甚至分不清自己是昏过去还是睡过去的。
次日,傅施阅陪着林斐吃完早餐,司机开车送全身乏力的林斐返程,他倚着车门,环抱手臂,回味昨夜的战况,目视车辆化成一个黑点。
阳光普照,人来人往,最普通不过的一天,他以为重新获得林斐的心,怀抱满心欢喜,憧憬着下一场短暂别离后的重逢,直到很久之后,他才突然明白林斐突如其来的热情是为什么。
实习期结束的最后一天,林斐拿到由NASA发出的实习证明,按照惯例要前往加州理工进行公开学术演讲,以后申请这所学校易如反掌,但他目标明确,志不在此,所以这天他消失在众人视野里,独自出现在机场附近一条隐蔽长廊。
贺言宁比上次见面清瘦几分,原本清秀白净的脸晒成小麦色,为了让林斐无后顾之忧,他申请借调到华国在南非援建的天文台工作,两个人见面第一句,他紧张兮兮地问:“你准备好了吗?”
林斐坐在行李箱上,郑重其事地点点头,“你呢?”
“我今天下午的飞机。”贺言宁掏出两张票递给他。
一张飞往伦敦的机票,一张横跨大西洋的旅游渡轮票。
林斐收好票,歉疚地道:“对不起,因为我害得你背井离乡。”
“借调是一件好事,在南非我可能不到三十岁就能混到高教授的位置。”贺言宁拍拍他的肩,轻声宽慰。
林斐揉揉发酸鼻尖,“等我成功脱身,我会去探望你。”
贺言宁迟疑几秒,慎重地问他:“你真的想好了吗?”
林斐垂下眼,盯着地砖花纹,“我已经有一笔外汇,在伦敦租了一间房子,报名参加了AL考试,过几个月我就会拿到剑桥的通知书,我准备的很好。”
“我是说……你准备好心理上和他一刀两断了吗?”贺言宁斟酌言辞,小心翼翼地道:“林斐,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这辈子永远再也见不到傅施阅,这个人不会和你的生命有任何关系了。”
林斐抬起眼,眼神明亮清透,“我不会后悔。”
贺言宁长长呼出一口气,朝他伸出手,“恭喜你。”
“来日方长,有缘再见。”林斐重重握住他的手,眼底含笑。
两个人不再多说,林斐戴上鸭舌帽和墨镜,拖着行李箱经过安检,步入候机大厅,他找个角落坐下来,摆开笔直长腿,晌午的阳光透过一扇扇落地玻璃窗,洒在一个个陌生人身上。
正对面是一对你侬我侬的情侣,两个人缠着同一条围巾,红着脸钻在一起说悄悄话,再往前的年轻夫妻背对背坐着,两个人气鼓鼓地争吵,母亲追逐着奔跑的幼童,拎着耳朵一顿训斥。
同样的空间里,有人甜如蜜糖,有人面和心离,有人嘴硬心软,有人——重获新生。
飞机起飞的六个小时之后。
科锐新品发布会,国内外各大媒体受邀纷至沓来,场馆位于科技园之内,能同时容纳五千余人,叫得上名号的视频网站为这次发布会开辟新的专栏,全程进行直播。
大家都十分好奇,这首屈一指的独角兽公司,这次又能展现出什么样眼花缭乱的黑科技。
毕竟这可是科锐,据说这次还是那位神秘的傅总亲自主持,前所未有的待遇,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一大半的媒体是来探探这位傅总的真面目,业界传的神乎其神,都说帅的像明星似的,完全看不出是个程序员出身,实在令大家太好奇了。
众人议论纷纷,舞台之后,助理兢兢业业调试自家老板衬衫衣领上的麦克风,傅施阅心不在焉地看一眼手表,“还有多久?”
“五分钟后开始。”助理回答。
傅施阅内心平静无波,背靠着一面偌大无比的显示墙,轻微的电流声细碎,助理的呼吸声紧张,墙后是满满当当媒体人,万众期盼着他的现身,他却在想,这个时候,林斐应该睡的迷迷糊糊,不知道小朋友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
林斐是个地地道道的华国人,对那些M国菜提不起兴趣,口味又很挑剔,太辣的不吃,太甜的也不吃,不能咸不能油,可惜上次他去探望林斐,只在旅店待了一天,没有去尝尝家里阿姨的厨艺,不知道林斐吃的不吃得惯。
这个小朋友不能再瘦了,全身上下的二两肉全长在屁股上,他想,要是林斐回来,要监督他多吃点,最好能做做运动,不要总像没骨头似的躺着坐着,一天到晚没个正行。
不过,这幅慵懒样子,确实有几分性感诱人,又厌世又迷人,令他欲罢不能忘。
林斐大抵是没有想自己,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比起林斐恐惧他,憎恨他,麻木的对待他,不想他只是一件小事。
说来奇怪,他向来厌恶别人用死来威胁他,不论是他的母亲,还是他的姑姑,全都自尝苦果,死亡对于傅施阅来说不具备任何胁迫,甚至是个笑话,但林斐那样说时,一种剧烈的恐惧感从心里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