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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姐姐的英语老师叫什么名字啊?”
俏俏脱口而出:“他叫男朋友。”
(97)
俏俏出生在南方,一个叫成君的小镇,据说历史悠久,在秦朝时便已存在。
她在这里生活了十年,直到母亲去世,父亲余立军入狱,才被余建国夫妇带走抚养。
成君县很少下雪,气温一直在零度以上,小桥流水,山峦青翠,有石桥和农田,淳朴的农家景色。
下了飞机还要换乘火车和大巴,旅途劳顿,俏俏枕着余笙的肩膀睡着了,她梦见很小的时候,妈妈还在,抱着她,唱着不知名的小曲儿哄她睡觉。
她依稀记得几句歌词—月儿明,风儿静,宝贝宝贝,快快睡……
在与往事有关的回忆里,那是仅有的美好与温情。
余建国少年离家,移居北方多年,老家已经没有什么直系亲属,都是远亲,大部分余笙和俏俏都没见过。余建国教他们认人,这个是三姨奶,这个是四叔公。
过年走亲戚,免不了遭遇三连问:多大了?有对象没?啥时候结婚?
俏俏脆生生地回答:“十九岁了,有对象,毕业就结!”
白湘宁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气得咬牙,小丫头片子,等不及要做陆家人了是不是!
三姨奶,俏俏是见过的,听说小时候还抱过她。
老太太九十高龄,穿着黑色的旧褂子,腕上一对缠着红线的银镯,叮当作响。她摸了摸俏俏的发顶和脸颊,枯瘦的手指间有老式雪花膏的味道。
“可怜的丫头,”老太太抹着眼泪,“走的时候还没有灶台高,一转眼就要嫁人了。记得去看看你妈妈,她也想你啊。”
拜祭妈妈那天是余笙陪俏俏一道去的,还有一个负责带路的表哥。公墓在山上,晨雾缭绕,呼吸间有泥土的味道和雨后清冽的气息。
墓园里没人,静悄悄的,表哥的手沿着台阶一路指上去:“左手边,第三个。”
余笙说:“我们就不上去了,在这里等你。”
俏俏点点头,突然觉得眼眶有些酸。
雨后地面微湿,她慢慢走过去,看见了妈妈的脸。
墓碑照片上是一个秀气的年轻女人,微笑着,眉眼弯起来,甜美清秀,从面相上看,是个有福气的人,谁能想到她会被丈夫失手打死。
耳边似乎有哭声响起,细细的,微弱的,哀求着,挣扎着。
俏俏坐在墓碑旁,头靠在上面,用袖子擦了擦照片上的灰尘,小声道:“妈妈,你走的时候我还不到十岁,如今,我都十九岁了,你是不是都要认不出我了?”
抬起手,碰一碰妈妈的脸,指尖上传来冰凉的触感,俏俏闭上眼睛,想象妈妈就坐在身边,她一定会像三姨奶那样,摸摸她的发顶和脸颊,手上有老式雪花膏的味道。
“我考上了Q大,当地最好的大学,陆骁说我是超常发挥,相当于创造了个人生命史上的奇迹。哦,对了,忘了介绍,陆骁是我男朋友,陆地的陆,骁勇的骁,他也在Q大,读博士,很优秀的人,也很帅。他设计的作品拿了奖,还上了杂志封面呢,特别好看。我很喜欢他,非常非常喜欢。”
有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俏俏睁开眼睛,眼底是细碎的晶莹的水光:“我很好,放心吧,叔叔婶婶都很疼我,余笙和陆骁也是。四叔公说,我笑起来的样子很像你,眼睛弯弯的,嘴边有笑窝。以后,我一定要多笑。”
笑起来的时候就可以假装你还在。
一片叶子落下来,正掉在俏俏的膝盖上,形状细长,像柳叶。
俏俏捡起叶片,用手指一点点擦干净,然后贴在唇上,轻轻吹响。
轻缓的柔软的调子汩汩而出,在山间晨风中慢慢回荡—
月儿明,风儿静,宝贝宝贝,快快睡……
(98)
年夜饭是在三叔公家吃的,老式平房的堂屋里支起三张圆木桌,长辈一桌,晚辈一桌,没成年的小孩另坐一桌。
大锅土灶烧出来的农家饭,盘大量足,香气扑鼻。腊肠、米酒、竹笋烧肉,还有各种叫不出名字的特色菜,俏俏拍着肚皮仰天感慨,每逢佳节胖三斤!
一儿一女,学历傲人,样貌出挑,白太后站在众人艳羡的目光里,甚是自豪。
余笙有意给白湘宁长脸,让她心情好些,特意搭配了一身拉风的衣服。踝靴、工装裤、修身款的夹克外套,两条腿长得无处安放,有种站直了就要一头撞上房梁的错觉,头发用发胶定过型,英俊利落。
好看的人走到哪儿都讨人喜欢,几个还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