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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空中爆出一阵极强烈的白光,紧接着,一声龙鸣回荡在平原上空。
一条苍白的武兽蓦然出现,龙角和龙鬃末端都似墨染般荡开黑晕,仿佛自水墨画中钻出的龙。
他径直朝底下扑去,怒吼着用尾巴抽碎了扰人的荆棘,仰头,稳稳地衔住夷伏。
法阵已毁,他不与那垂死挣扎的荆棘多纠缠,转瞬腾飞至高高的天上,高得那些荆棘再也摸不着。
夷伏眼睛被白光晃得还没反应过来,四爪在半空中胡乱抓蹬着,只感觉到后颈的皮毛被一排利齿给衔着了。
那龙带他直直游飞回沪天,稳稳地落在城墙上,便充满暴躁地把他往墙角里一扔。
夷伏匆忙变回人形,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扶着墙站起来,有些晕乎茫然。
周围目睹这一切的白虎皆火速逃走,动作迅捷得比逃命还快。夷伏还没弄清情况,就听见哐哐两下。
白龙的爪子攀在城墙上,尾巴愤怒地挥着,大脑袋径直朝他怼过来,利齿张开朝他凶猛地吼。
“嗷——!”
夷伏吓了一跳,抬手挡住猛烈的风,被这嗓子给吼清醒了。待对方停下,脸上立刻堆砌起讨好的笑,讪讪道:“辰儿别生气嘛,意外,方才是意外。”
终辰金色的竖瞳里满是愤怒和不甘,龇着龙牙,朝他又吼了好几声,沪天城上空回荡着阵阵龙鸣。
夷伏心虚地抱住头,这一声声的肯定是在骂他了,然而他同终辰相处这么多年,到底也没学会听懂玄武的叫声啊。
也幸得是相处了多年,他当然知道终辰在气什么。
于是咽了咽口水,讷讷地解释道:“那不是事发危急嘛,只死我一个,总好过你也陪我死,是不是?”
终辰气得低下头,用鼻子拱起他,把他怼到墙上顶着。终辰双腿离地,哭笑不得,赶紧求饶:“错了错了,好辰儿,我下次不敢了,真的。”
连着哀求了好几声,肚子上忽然一轻,终辰总算是把他放下来了。
夷伏顺势就坐在地上,没有生命安危,也没有感情危机,总算松了口气。
但还没等他喘完这口气,那龙脑袋又凑了上来。他吓了一跳,却见终辰用鼻子拱起他的手臂,脸埋进他的怀里轻轻蹭着,一声不吭。
那双漂亮的金色眸子微微垂着,强行维持的倔强姿态,也掩盖不住眼里盛着的满满委屈。
夷伏极少见过他要求安慰,顿时变得不知所措。
啊,他是……要抱抱吗?
作者有话要说: 终辰:抱。
夷伏:我炸了。
围观了一切的老父亲越凉:我也想要呜呜呜呜
太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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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说会好起来叭~我捡到了一个机会,可以试试拼一份工作了
手指头也长好了,它又能继续敲字。所以一切好转也就是过了几天的事
希望大家都能开开心心的~
最近有点忙,所以作话不多,感谢各位一直以来的支持呀~
第97章 玄武大封
他们暂且安全了,另一边,法阵的光罩也已经被打破。
红光闪了闪,地上以黑墨画出的咒文里不再长出新的荆棘,然而先前遭法阵吞噬的已无法变回来,彻底成为了六翼神。
荆棘偃旗息鼓,沪天城全神戒备。战场中央一时间竟显得有些空寂。
地上躺着许多尸骸,绝大部分是六翼神。他们仅仅是被咒术变成了另一副模样,然而骨子里到底没学过任何搏击之术,不过是普通的众生罢了。
只因魔主一己私念,就要陪上性命,未免死得太过冤枉。
越凉从一地残躯中缓缓地走过去,靴子边缘沾上了粘腻的黑土,这土为何会湿润,他心知肚明,内心毫无波澜。
只是又一场普通的神战罢了,甚至连“战”都算不上,在大荒里实在太寻常。
这些事本不该由他插手,他本应是死在前世的古神,于这个尘世而言,他便是打破各族力量平衡的存在,是为天道所不允的。
被鸿钧察觉到世上仍有古神,一定会被斩尽杀绝。
不过,他还是选择帮了。
没办法,这里是他的幺幺的家,幺幺们还会有幺幺,小家伙们需要有能够活下去的地方。唯独这点,他不能向鸿钧退让。
老王八就是太护短了。
越凉足尖轻点,飞了起来,身形悠悠地飘出去,径直来到那诡异的大阵跟前。
法阵中荆棘丛生,乌黑的血从荆棘刺上滴落,洇着根部的泥土,周围散发出一股腐臭的气息。
巴尔被困在法阵的中间,整个身子被荆棘牢牢地抓住,尖刺深埋进肉里。
他的下肢已经被蠕动的荆棘啃食掉一半,空有半个身子悬吊着,在寒风中微微晃动。
越凉不由得皱起眉。
自古以来借用邪术之力的种族都没有好下场,巴尔连灵体都会被反噬干净,咒术的诅咒威力甚至会影响全族,就像阴魂不散的鬼,永世缠绕。
他抬手在身侧划出一道金色的弧光,淡金色的凌霄花藤拔地而出,勇敢地阻挡住向他扑来的荆棘条。
两种植物无声地纠扯着,一明一暗,势均力敌。他走到巴尔面前,俯视那具残缺的躯体,眼里看不出情绪。
巴尔忽然咧开嘴,沙哑地说着话时,不断有乌黑的血从他嘴角流出来。
“玄武,一切还没有结束。”
“结束了,你无论如何敌不过我,现在的你,太虚弱了。”越凉平静地说,语气没有任何一丝轻蔑,只是在陈述事实。
“只要有我在,沪天城,你永远得不到。”
巴尔嘎嘎地笑,嗓音像蠹坏的门扉,“你们太轻敌,玄武,你们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真正见识过愿巫大人的力量。”
“吾之力量源自于她,吾的身体亦交托于她。她能保吾不死不灭,亦能成全吾族之愿。”
越凉问:“你用自己的身体,和愿巫做了交易?”
话音方落,他就看见巴尔的头不正常地扭了一下,仿佛失灵坏掉的机关木偶。
只听咔一声,他自己拧断了自己的头。
断了的脖子无法转动,头像一件累赘挂在上面。忽然,那只紧闭的眼睛猛地睁开,眼中充血,准确无误地看向越凉。
巴尔再开口时,竟是一个幽幽的女声。
“……又是你,越凉。你们总在坏我的好事。”
“你的回忆找到了么?不去找你的亲亲夫郎算账,倒有心思管起别人来了。”他歪着脑袋,靠转动脖子游移视线。
那只能视物的眼睛里血染通红,视线竟似在勾引、诱惑。
越凉无动于衷,淡漠地说:“真是遗憾,我并不认识你,我的事亦与你无关。”
“这个阵法,要如何彻底毁掉?你若不说,我只有用蛮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