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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座座淬渣铸成的圆顶小屋子,聚拢成一群,期间修筑了许多弯弯曲曲的道路,村子外用石块垒了一圈矮墙,怎么看都有点儿占地为营的意思了。
    瞧着有些规模,说不定日后还能发展成寨子、城邦,越来越大,住的玄武也越来越多,变成前世的模样了。
    越凉挽着衣袖和裤脚,一副刚出海归来的渔夫模样,脑海中却构思着自己的玄武盛世,忍不住去闹太炀,“哎,阿郎,你说我们有没有可能在爬起来,重新执掌极北?”
    太炀现在依着他陪他干活儿,出门已经不穿那件绣纹君服外衫了,中衣随意扎起箭袖,下摆折了一角,掀起固定在腰间,看起来像是出门打猎的王公装束,干净利落又俊朗。
    他瞧了眼越凉拖拽的架势,把对方的网兜接过来,顺手搭在肩上,一面寻常道,“以现在大荒的发展来看,你若想一统大大荒也未尝不可,随孤一路打下去便是了。中原水土更富灵气,去了对你的旧伤有好处。”
    他说得平淡,越凉却听得心里一惊,慌忙摆手,“算了吧,我可不想再打仗了,打仗一点儿都不好。”
    帝君估计就是随口说说,真要操持起来的可能性还是很小的。越凉便也没认真细究这件事,三言两语间又翻过篇去。
    还没回到族里,离村口二三里时,就有眼睛好的小玄武发现祖神回来了,出来帮忙提鱼获,一小撮浩浩荡荡的,像勤奋的小蚂蚁。
    有了帮手,贻贝很快就都运回族里,祖神越凉兑现了他的承诺。
    族里这些天已经修缮得很好了,一切都是崭新的,小路宽敞平整,各支工队秩序井然,中央广场上已然搭起巨大的篝火堆,为燔荒祭的篝火会做准备。
    小玄武们不辞辛劳,特地跑了很远,到东边未被焚毁的森林里寻找原木和藤蔓,用以搭建祭祀的神台;还认真准备了上好的祀品,虽然最后都是要吃掉的。
    昏天黑地忙了好一段时间,直到燔荒祭前一天,玄武族才真正放下心来,全族投入到祭典中来。
    .
    燔荒祭的前一天,按照族规,舜苍要带着玄武们抬祭品,到涧渊包拢的古山脚下叩拜先祖。
    由于古山只会在每年春季时才因潮水缘故降落下来,其余时候都高耸入云,姑且不论现在已是入冬,巨木水泽被焚毁了,玄武也没了可以借势攀登的桥,只能在山脚尽尽意思就算完事儿。
    但越凉会飞,或者说仗着自己的契侣会飞,就想飞到古山顶上看一看。
    最初的时候他便是在山顶的废弃神殿里醒来,如今一切安顿了,不由得有些好奇当初刚醒来的自己是怎样一个状态。
    第48章 故地重游
    山顶笼罩在一片安详的雾霭之中,云气层叠,隐约能看到废弃神殿的一角。
    太炀载着越凉,飞上高高的山,落在神殿跟前。
    最初刚苏醒时,正巧碰上六翼神追杀玄武族,越凉忙着护短,是以没有时间打量这座神殿。
    待到归族之后,一切稍微安定,太炀也醒了,他再想回山上看看,却发现山已经升高,凭脚力完全爬不上来,于是只得作罢。
    这座倒塌的神殿,连同岁月一起,逐渐被遗忘了。
    越凉望着满墙满顶的凌霄花,透过花蕊间逸出的星点橘光,看到石柱上的鎏金已然黯淡,图腾磨损严重,地砖残缺,巨大的裂缝间生着厚厚的青苔,墨绿墨绿的,底下有小虫爬过。
    这座神殿似乎不该是这幅模样,他呆呆地望着,依稀能辨认出其中的一些细节,至少与他痛痒残破的记忆能对上。
    物是人非,越凉以为自己会很感慨,又或者心酸,但当他真正站到废墟前,却只余一片茫然,意识和心里都是空荡荡的。
    太炀走到他身边,仔细端详起周围的环境,两人谁也没有先说话。
    四周静悄悄的,偶尔能听到一声鸟鸣,或是某种异兽的咕咕声。
    越凉环顾一周,才转向太炀,神情疑惑而懵懂,“阿郎,我……一点都联系不起来,这是前世的玄武大殿吗?”
    太炀点了点头;“是,只可惜塌了太多,孤也无法认全。你且随孤来。”
    他携了越凉,穿过大开的殿门进入殿内,就站在大殿的中央。
    “从这里瞧过去,西侧是录官席,东侧是将军席,中央置一副天载椅,但后来你说椅子硌得慌,命人换成了龙榻。放眼当时四海八荒,躺着处理朝事的帝君,阿凉还是头一位。”
    这个作风确像是自己能做出来的事,越凉忍不住笑了。
    他拉住太炀的手,指着东北角一大堆倒塌的图腾石柱,问:“这些又是什么?我瞧着下边好像陷进去一块方的,不像是被屋顶砸出的凹痕。”
    太炀说:“那里是御兽的席榻,这方陷处底下应当铺满北海寒冰,上头再置一桑木的大台,专供你养的那赤鬃狮歇息。”
    “将坐骑放进殿内小憩,且如此舍得费工夫的,阿凉又是头一位。”
    越凉的脸皮这下绷不住了,摸摸头,有些不好意思,“啊,我从前这么招摇啊?”
    “放眼整个极北数你最大,便是看不过也无人敢有异议。”
    太炀将手负在身后,谈及这些往事,他依旧波澜不惊,“孤为了你那御兽台,不知驳回多少折子。”
    玄武族有族规,族长必须是一对玄武,且唤朝议事时两位都要在场,由此保证行事无偏颇。
    越凉猜自己上朝的时候肯定就光顾着玩了,要么听听极北各处报上来的轶事,正经族事都推给太炀处理,活得像个假的帝君,先祖们定族规的时候肯定没想到后辈会出他这么一个没出息的,批个折子还要契侣帮忙。
    一问,果真如此。
    太炀说起这事,罕见地带上了些无奈,“往往折子还未批复完,阿凉就吵着要去玩马球,怎么劝都劝不住。辅朝长老使个脸色,阿凉便耍赖皮,孤夹在其中,实在没辙。”
    帝君像是说起兴了,沉浸在回忆里,把往事桩桩丢出来。他分明没有故作渲染,越凉听着却觉得有趣极了,每一件都能引起感受共鸣。
    废弃神殿里隐隐传来两人的交谈,不时有轻笑声传来,周围静悄悄的,植被茂密葱郁。
    往昔犹在眼前,看着如今这间倒塌的大殿,说不难过是假的,然而悲伤之外,却还有一股踏实的温暖,从被遗忘的记忆深处涌来,让他身处何处都不觉得孤单。
    越凉后来有认真思考过,觉得这种状态大抵就是“释然”。
    .
    祭祀是不需要祖神亲自来的,族里长老们会操持;燔荒祭晚上的欢宴也不用操心,舜苍早就让小玄武做好准备了。
    但祖神们还有另外一个特殊的责任,必须由祖神们来完成的。
    越凉正坐在篝火边的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