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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四只玄武围坐在火堆边,岔开腿翘着后爪,美滋滋地烤肉,尾巴摇得十分欢愉。
    舜苍将肉串拿起来,左右转动观察,问越凉:“祖神,这一串好了吗?”
    “可以了。”
    越凉的那一串已经开吃,趁着大家没注意到自己,将肉串往颈侧一靠,一条小黑龙悠悠探出头来,咬下一块羊肉,躲去他背后。
    太炀从越凉脖子后探出脑袋来嚼羊肉,灿金的眼睛眯了起来,尾尖悄悄在他背后写字。
    [烤得不错,技艺未曾退步。]
    越凉笑了笑,侧过脸同他说悄悄话:“何时能从我身上下来?你倒是也自己走一走路,嗯?”
    惊蛰抬头:“咦,祖神在同我说话?”
    “无事,我自言自语。”越凉淡定地糊弄过去,“待会儿吃饱以后,再做几个陷阱,明天我们来抓羊。”
    惊蛰诧异:“还要做?这些肉……很多了吧?”
    舜苍摇摇头:“部落里一百多只玄武,都得吃,一头羊不够分。更何况,烤羊肉好吃,大家肯定会很喜欢。”
    乌髓也觉得应当多抓几只:“而且,我们还养着一只六翼神,他不能吃肉,只能吃从神殿带回的凌霄花。我们还得省出花的分量给他。”
    惊蛰郁闷地嘀咕:“把他丢了多好,就丢去鹿神的森林,鹿神看到了肯定会收拾他。”
    越凉好奇:“鹿神?”
    舜苍给他解释道:“就是住在森林东部的一位上神,不太喜欢同周边各族往来。他神力强大,我们有危及性命的情况,会去求他救命。”
    听起来像是赋生神。
    越凉见过的赋生神不多,前世也就见了三位,不知这一位是不是旧识,或许也是从天罚当中幸存下来的。
    惊蛰又咬一口肉,激动得几欲哭泣:“太好吃了!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还有吗?”
    乌髓小心地把装满羊肉的藤筐盖好,皱眉拦住他:“不行,你不可以再吃了,这是要分给大家的。”
    惊蛰颤巍巍的小爪子伸向藤筐,“最后一块!”
    “不行——”
    .
    三只玄武吃饱喝足,又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从森林里找更多藤蔓编织捕猎网。
    惊蛰抱着一大捆褐色的藤条奔过来,“祖神!!”
    越凉正背对着他们,悄悄给太炀开完小灶,匆忙转身,掩饰着笑道:“哈、哈哈,回来啦?”
    “嗯!祖神看我找到了什么!”
    越凉凑近一看,发现是一种更粗更重的藤条,藤的纹路似蛇皮,惊险而瑰丽。
    惊蛰扯着那些藤条:“这是呱呱藤,是最坚硬的树藤,部落门口的藤门就是用它做的!”
    舜苍诧异地说:“你找到了呱呱藤?这种树藤太罕见了,族里大概有十几年未曾找见过。”
    “嘿嘿,可能是因为我们几乎从不到平原来。”
    趁着天黑之前,四只玄武合力将呱呱藤编成了三张大网,又在越凉的指导下把捕猎网藏在灌木丛,树后面的一些兽道上。
    “或许明天我们来的时候,能捕到一些不一样的猎物。”越凉一边慢悠悠地往回走,一边笑着说,“这次的网是挂起来的,大荒之上有很多走兽只进不退,一旦撞进网里就绝无脱身的可能。”
    惊蛰背着沉重的藤筐,三两步蹦到他身边:“祖神!祖神在上古时候,也是这么生活的吗?”
    越凉笑道:“是啊,上一个大荒,可不比这一个容易。”
    乌髓也很好奇:“祖神,可以给我们讲讲上古时候的故事吗?”
    “当然,我记得大荒之上总是弥漫着一层浓雾,那时我才刚出生不久,不知为何,父亲和父神都不在身边,我一个人在大荒里游荡了很久,自己找东西吃。”
    舜苍啊了一声,“那后来呢?”
    “后来我找到了一个……”越凉的话一顿,连带着动作也跟着一滞,很快又缓过神,“抱歉,我忘记他的名字了。”
    他抬头看看森林茂密的冠层,走上巨大的藤蔓,沿着藤蔓往上爬升,准备回玄武族安居的东部森林去。
    “后来我找到了一个谁……我记不清了,如今我连我自己的名字都已遗忘。”他摇摇头,“过去了太久。”
    舜苍抬头看他,眨了眨眼说:“祖□□字一定很好听。”
    “一定!”惊蛰三两步奔到前方,倒着走路,一边还用两只小爪子比划着,“肯定像乌髓的名字一样好听!乌髓是,燃尽柴堆里的余温,是最温暖的!”
    乌髓拉住他,生怕他倒着走,一时不慎踩空掉下藤蔓去,有些不好意思道:“你小心点,别说了。”
    “祖神,我们给雏兽取名字的时候,醒来第一眼看见了什么,就会取什么名字。”舜苍提问道,“上古时候,祖神们也都是这样吗?”
    越凉摇摇头:“抱歉,我不记得了。”
    乌髓安慰他:“没事的,祖神一定能记起来,祖神这么强大!”
    惊蛰附和着喊口号:“一定可以!”
    他话音方落,脚下一滑差点摔下藤蔓,把众人吓得够呛。乌髓立刻换了张脸,凶巴巴地训斥起契夫,龙牙尖尖,舜苍跟在后面,想帮惊蛰说两句话劝架。
    三只小玄武在前方闹得不可开交,越凉没得忍住,轻声笑了出来,过后,感觉到有些惆怅。
    胸口一直安静着的黑龙忽然有了动作,龙须缓慢向上爬,在他的锁骨处,轻轻写下两个字:[越凉。]
    越凉皱眉,低声问:“你在说什么?”
    太炀又写了一遍。
    他的脚步一顿,声音暗哑:“……我的,名字?”
    [对。]
    “我怎么能忘了这么多呢?唯一留存的那些,还是偷看了你的记忆。”越凉垂下脸,神色有些落寞,“我……不知道我的来历,不知道一切。”
    [你只需记住,孤同你是契侣。]
    “但我忘了前世的事情。”越凉很沮丧。
    [无所谓,前世如何,已不重要。]
    “可我不记得从何处来,我又怎知该往何处走?”他望着前方三只小玄武的背影,头一次感觉有些茫然,“他们是玄武族,但不是我所熟知的玄武族。我要帮他们,又不知做完这些后,我该要做些什么。”
    太炀安静了一会儿,才抬起龙须,写道。
    [阿郎想如何便如何,孤都会跟随。]
    越凉心头一动,看向自己的胸口,隐隐约约有太炀的轮廓,问道:“可是我把你忘了,也没有关系么?”
    [你总有重新忆起孤的一天。]
    .
    捕获的哭羊肉被带回族里,引起了巨大轰动,受到热烈欢迎。
    于是,当天晚上玄武族过节了,中央广场久违地升起篝火,玄兽和武兽爪子拉着爪子,又唱又跳,篝火周围架起一圈羊肉串在烧烤,外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