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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了神龛和供品。
    出了林子便是村庄,白屹尘布了结界,这样村民就看不到他们了。
    他把小白隐从雪豹背上抱下来,抱在臂弯中,这是小白隐第一次下山来到凡人的村子中。
    他对这些不感兴趣,正在数自己手里的杏干,想着要带回去给大长老二长老他们分一分:“师父,我有十五个杏干,但是有六位长老……嗯……我吃掉三个好了……”
    他皱着眉头勉强又塞进嘴里三个,揉揉肚子,再好吃的东西,吃得太多也会不舒服。
    突然他听见远处有孩子嬉闹的声音,抬起头来。村子里搭了个黄土台子,逢年过节,十里八乡的百姓都会过来看戏,现在空着,几个孩子爬上爬下地满头大汗。
    小白隐也想去玩,被白屹尘牢牢抱在怀里:“师父,我也想去。”
    帝鬼转过头来,用毛茸茸的大脑袋蹭了蹭小白隐的后背,对白屹尘说:“我带他去。”
    他化作十二三岁的少年模样,拉着小白隐走出结界。
    孩子们很容易打成一片,半个时辰过去了,村里的孩子陆陆续续被家里人叫走了,小白隐朝白屹尘跑过来,一头扑进他怀里,把汗和泥土蹭在他雪白的衣服上。
    “师父我们能多住几天吗?”他兴奋地问道。
    白屹尘摇摇头:“咱们得往回走了。”他见白隐有些沮丧说道,“你不是还要给长老们带好吃的吗?”
    小白隐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白屹尘将他抱起来,拍着他的背:“小白隐,你要记住,在你成年前,不要和凡人牵扯过深。”
    “师父,为何呢?”
    白屹尘将他放在帝鬼背上解释道:“我怕你心智还未成熟,会伤心……会抵触神侍一职。”
    “伤心?我为何要伤心?”小白隐年纪小,摸到兜里的东西,立马开心起来,“这是刚才的姐姐给我的糖,师父我能吃吗?”
    白屹尘点点头,看着他将糖果剥开放进嘴里,甜丝丝地笑着。
    他也跟着笑,他不会告诉这个吃着糖的孩子,那个姐姐,明天就会死,不仅她会死,其他孩子也会死,整个村子连同这个西域小国都会被邻国入侵的铁骑踏破,无一生还。
    小白隐该知道这些,但起码不是现在。
    在这杏林山野中,连白屹尘都放松了下来,即使还是身处因果暴风中心,但身边有吃着糖的小白隐没心没肺地笑着。
    “小白隐。”白屹尘叫道,他也坐在帝鬼背上,把小小软糯的孩子圈在双臂间。
    “嗯?”帝鬼往白山飞奔而去,身形平稳,孩子又开始琢磨自己手里的杏干,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白屹尘继续说道:“你将来会做神侍,所以想吃什么便吃,想玩什么便玩……”
    白隐虽然年幼,但从小耳濡目染,自然知道清修的重要,回头看见白屹尘表情难得一见的严肃和无奈,以为是自己馋,惹师父不高兴了,于是摇摇头道:“师父,我以后不吃杏干了,以后你说什么我听什么,我乖乖在白山修行,将来当神侍替你分忧,还有师兄,他也可以当神侍呀。”
    白屹尘揉揉他柔软的发顶:“神侍只有一人,确切地说,只有你能当,也必须是你当。”
    白隐懵懂地点头:“好。”他的印象里,师父说什么都是对的。
    白屹尘问他:“你想做神侍吗?”
    白隐还是点头,玩弄着手里的果子干,汗涔涔的小手把杏干都弄脏了。
    白屹尘声音低得犹如自言自语:“我若告诉你,每个神侍最终都要祭天,你还会想做吗?你做神侍那天,就是为师祭天的时刻,将来你的继任者也是一样,在你魂归虚空时继承这白山之主……哎,为师这是在把你往深渊里推……不过,或许你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嗯?师父你说什么?”白隐嘴里含着糖,是农家自己用桔子做的糖,粗糙又朴实,甜蜜的味道中带着些许苦涩。
    帝鬼听见了,安安静静地驮着师徒俩往岚峰奔去。
    白屹尘笑道:“师父说,你的杏干都弄脏了,吃了要拉肚子的!”说着双手食指戳在小白隐腰间,逗得孩子咯咯乐个不停。
    那个在帝鬼背上、师父怀中笑得前仰后合的孩子,现在跪在地上,心痛得喘不上气来。
    因果线如同漫天飞雪涌进他脑中,他根本看不清其中任何一条,只能任由它们扑面而来砸向自己。
    他努力找回自己,大雪将他的魂魄瞬间埋没,他怎么也挣不开,四肢完全动不了,雪掉下来便变成了寒冰,把他牢牢锁在因果之中。
    “师父……师父……”他分不清是心里的痛苦还是身体的痛苦,那个如父亲一样的师父,还未来得及见最后一面,便烟消云散般消失了,再也见不到了……
    师父的一切突然涌现出来,他才发现自己原来记得那么清楚,连还不会走路时的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师父总是拿着让帝鬼从凡间买回来的小玩具逗他:“小白隐,我是师父!叫师父!”
    他的手抓住了拨浪鼓,白屹尘抱他起来:“我的师父告诉我,要做神侍就不能有多余的感情,我偏要试一试,你这么可爱,我怎么舍得让别人带你?对不对?以后你也要有感情,无论是什么感情,亲情也好,友情也好,男女之情也好。可别学那些人清修,神侍的一辈子太短暂太痛苦,你要好好活着、尽情活着……”
    “小白隐,师父要走了,你要好好活着……别留遗憾……”纯净的灵力充斥在狭小又无垠的旷野中,纷乱的因果慢慢停滞下来,缓缓流动。
    “白隐!白隐!”雪中有声音在喊他,不是师父,是谁?每叫一声,包裹挤压着他的因果便松动一分,他奋力挣扎,突然漆黑的旷野上空裂出条缝来,一只手拉住他,把他从因果纷扰中拉了出来。
    “白隐!”他的身体被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雷焱紧紧抱着他,满身的血污将他纯白的长袍也染得斑驳。
    白隐却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拥抱,能为他驱赶一切痛苦。他回抱爱人的一瞬间,一切声音都回来了。
    百姓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巨大的怪物双臂撑地爬了起来,头顶伤口的白光尽然消失。
    白冉见白隐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你说我不配做神侍,你呢?你就配吗?你看你这副样子……”
    “白冉!”白隐站起来大声说道,“我已经是神侍了。”他很快就适应了因果的冲击,若是白屹尘还在,定会吃惊。
    白冉知道他不是在唬人,雪色长袍上沾满了血迹,却看起来纯洁又神圣,光晕流转的灵力笼罩在全身,那根本不需要调用操纵的白山之力,像是有意识一般,认了白隐做主人。
    白隐,已经是白山之主了。
    白冉浑身颤抖,他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