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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丫上停栖的鸟雀扑棱着翅膀飞走,日光开始刺眼起来。
顾寒手一顿,末了补了句:“我后来喜欢,实在是因为你的手艺太好了。”
他原本还是想说些什么的,话到嘴边却成了这样。
“明儿你要走,日后就不要再回来了。”
那声音轻的开水声仿佛都要大过他了。
顾寒的眼神意味颇多,一时瞧见参透不破。
谢秋珩微诧,正想再说什么,他忽噤声猛地冲出去。原是小萝卜崽子声音叫的极大,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当爹的顿时恨不得飞过去才好。
谢秋珩轻轻擦掉头上的汗,站在门边上,他抬着脸,长长吐出一口气,莞尔瞧着墙头的桂枝。
那儿有东西,若他方才没有看错。
谢秋珩低头那帕子顺带着把手也擦了擦,微不可见地挑了挑眉,将那锅里的汤全倒了。
味道正正好,不咸不淡。
他掸了掸道袍将剩余的菜装进攒盒里,拎到卧房中。
……
林春生跟着便宜徒弟上路是在三天后,这一路上都是人。旁人都说人多热闹,林春生却表情呆滞,人多挤的她都要傻成东北狍子了QWQ,而谢秋珩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个人偶尔互相嘲笑一下。
他们离城时顾寒正好抱着小萝卜崽子在医馆坐堂,提前送了几包草药算作是送别礼了,据说闻一闻就能使人神清气爽。林春生坐在驴上差点没有闻吐掉,只干呕了几下便有人对着她看。
林春生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骑驴朝前,隐约能听到身后人在议论纷纷。
诸如:“好好一个小姑娘怎么就坏上了?”
“长成这样,决计不是个良家人。”
“年纪轻轻奶子就那么大,肯定不会安分守己的,肚子里也不知道揣了谁的罢。”
林春生揪住七窍的毛,忍着没有回头。要说这路上闲汉她可碰到的多,越是离这个流光城近这路上的闲汉就愈发让人讨厌,人多嘴脏。
由此可见,该城父母官是时候要抓一抓道德教化了。闲汉一大把,治安定然也不会特别好,毕竟人一闲就容易出事。
而谢秋珩藏在袖子里的手早悄悄掐了一个诀,他修道本就听觉较常人灵敏,所有议论的话都听在耳里,那些不堪入耳的,真真是杀人无形刀。
他淡漠的面上闪了一丝戾气,藏也无法藏住。谢道长衣白如雪,此刻却杀意极重,便是一般人都有所察觉,悄悄离他远了点。
这光天化日之下,实在不好动手。
谢秋珩不知是何人如此,手段说下作确实下作,若议论的是他那好办极了,可所有人说的皆是他师父。
林春生委实无辜。
他回头只见她对着自己笑,于是稍稍松了口气,心想掐了一路的清心诀,想来她都未曾听见罢。
雪在阳光下消融,天气比往日要寒冷一些。两个人行了好些天天路程终到流光城。
进了流光城谢秋珩先去找客栈,林春生捂着耳朵心情不佳,坐在堂厅里朝外看,人来人往中被一双含笑的眼睛吸引。
她双目圆睁,再朝同一个方向看去早就没了人影,方才仿佛就同她在幻视一样。
林春生心烦意乱,既有被人议论的原因,也有内心阴影在作祟。
毕竟在凤凰城遇到那位梁上君子,见第一面那是偶然,第二面则是人为。听他所言,自己被人盯上了。
若是小人,林春生拿不准该如何,只得等谢秋珩订好客栈自己外出吃饭时在铁匠铺买了一把小刀。
那把小刀瞧着极为普通,刀锋却格外锋利,她收刀入鞘出门去。
这流光城不见得有多大,偏生有个诗情画意的名字,至于城里面,罕见的治安良好,她是再也没瞧见那种闲汉了。
两个人到的这日正好十五。
流光城热闹的人挤人。林春生从人堆里挤过去,看见前面那人穿着一身荼白道袍,身姿笔挺,带着半边的面具下颌微收,嘴角微翘这看她,像极了自己的便宜徒弟。
顶上是各色的油纸伞悬着,十五的彩灯极多,入了夜才叫好看,城里城外的皆涌来看灯,林春生便努力吸了口气挤过去抓着他的袖子,手里把小刀往腰间塞了塞。
“你怎么在这儿?跟了我一路吗?”林春生喘了口粗气,“我就去买了把小刀。我手我削果皮的你信不信?”
他没有答话,林春生便干巴巴笑了笑,道:“你不说话就这么笑看着怪可怕的。今儿十五,你该不是想谁了罢?”
他摇摇头,执她的手往前,一路上不说话,林春生渐渐就不安起来。
察觉的自己的腰上抵了一把带鞘的刀,宋怀秋这才停下脚步,他居高临下瞧着林春生,不急不缓将袖子里的那根和田玉制的桂钗插到她的鬓发理,歪头打量一番,这才悠悠地取下了面具。
他看到面前这个人忽而闪过的惶恐之情,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样子,于是笑道:“道长怎么还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