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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可如此窥人神思?实非君子所为!”
“我窥的并非是你的。你我有言在先的。若非疏疏姑娘自己同意,我怎能窥探的了?她不是我师父而是凤凰城的城主,她若是不同意,我早已被反噬。”
谢秋珩笑道,他抱着林春生并不显吃力。彼时只他两人是清醒的,此处也非城外的小乡村,他一番话说的顾寒无法接下去,便笑骂道:“你好不要脸!”
谢秋珩回他:“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才不要脸。”
顾寒:“……”
“我们方才在那地宫里点了一把火,是为涅槃,破了封印。你的儿子活着出来,当初的有心人便会将整个地宫摧毁。那棺木实则是封印他的。容器已毁,若非疏疏提醒,我们许是出不来。她算好了一切。”谢秋珩渐渐放慢脚步,离中心的地宫愈远他的灵气愈强。
“凤凰城里,凤凰城外,讲究的都是门当户对。疏疏怀了你的孩子,这事情她心知瞒不住,便从你身边离开,以防连累了你。你喝三日散的时候她都瞧见了。”谢秋珩斟酌着,想到底终化成一句话,“你该对不起她才是。”
凤凰城主绝不会私定终身,未婚先有子,惟有堕胎一路。偏生疏疏人木讷痴情,决计要生,妥协成了陪葬。这偌大的陵寝里也不知她魂魄飘荡何处,若是有灵,那边是寄居在了铃铛之中,随她的意识一道,四处滚动。
她动心一回,付的代价太大了。
顾寒敛起笑意,把小萝卜头抱好,带着歉意道:“当时太年少,委实不懂事。”
说道此,他声音变仿佛哑了,重重叹息后道:“人无再少年,疏疏她还在这里罢。”
“若是没有猜错,她一直跟着我们。”谢秋珩止步,三人面前是一堵墙。
先前一直安静的林春生忽有了动作,谢秋珩对上她的眼睛,见还是浑浊的,本不愿松手,但空气里又是铃铛的响声,他微弱无闻地叹了叹,将她松开让出一定的位置来。
顾寒抱着小娃娃转身,黑黝黝的尽头什么也没有,他服了三日散,曾经的刻骨铭心如今忆及反而像是一段梦,给予的是无尽的惆怅跟后悔。
他不敢说出来,如今默默地蹲在了地上,让小萝卜崽子方便方便。
这好歹是他儿子,顾寒在奔跑途中接受了这个现实。
两侧甬道壁画乃是玉石雕刻镶嵌在上,昏暗里发出莹润的光芒。
林春生吟唱的是一段极为晦涩难懂的曲目,谢秋珩边听边暗自记下。被附身后的她比往常要安静许多,像是没了生气,虽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可看着散乱的裙摆,干裂的唇,苍白的肤色,他心底须尽全力才可压制住那丝莫名的戾气。
躯壳虽存,不是她那个人,仿佛她死了一样。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墙上裂了一条缝,外面的雪光渗进来。谢秋珩见时机已到,随即拍出了紫色的符篆,一面锁魂一面护体,两者同时进行,若有差池,魂飞魄散,极考验人。
初在地宫中顾忌太多,现下他太过于压抑了,终是控制不住,衣缘下摆皆成了血红色,片片的红梅从雪里涌现,化为刀刃,斩风断雪。
“谢秋珩!你……”顾寒头回见他如此,吃惊地叫出声。
但他的挚友现下仿佛什么也听不见,破了墙壁的同时十指翻飞,快的只有残影。林春生的身体弯曲成了诡异的姿势,七窍流血,声音沙哑,鬼怪能听见的声音人听不见。
那像是万千绵针刺入身体的折磨。
“顾寒!”被附体的林春生痛苦道,布满红痕的脸上似哭似笑的。
顾寒身子一僵,这种久违的声音委实令人难以忘怀,他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看得那双眼中痛苦的神色。
疏疏吗?
“你疯了!谢秋珩。”他把小萝卜崽子丢了扑过去,未近身便叫那些梅花花瓣所割伤,“你快停手!停手啊!”
他大声喝道,只可惜谢秋珩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夺来的魂魄十分虚弱,从疏疏的神思里出来便是如此,极易附体。
他眉宇间俱是阴鹜,方才所有的叹息如今都成了毫不留情的催魂调。
顾寒无法,先抱着小萝卜崽子替他挡风雪,毕竟是个小婴儿,实在太脆弱了。
“你就不怕伤了林春生吗?”
顾寒喝道,又被风雪迷了眼,后退时踩碎了一枚铃铛。他低头看去,见一地滚来的小铃铛都碎了,而后在他眼里快速成灰。
不可名状的恐惧扯住了顾寒的心,他猛地回头,林春生已经软的仿佛没有骨头,浑身上下被血水浸泡,长发浮起来,或有沾在脸上的。一开始痛苦致扭曲狰狞的五官归于平和。
她几次想张嘴,都被谢秋珩塞了满嘴的梅花。
“你为什么不要她说话!”顾寒怒问道。
他忽想到之前地宫里他喊的那声疏疏,彼时谢秋珩食指抵在了她的唇上。
他一直说附身的并非是疏疏,可这动作却又欲盖弥彰。
“她绝对会承认自己是疏疏,让你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