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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偷摸摸往谢秋珩背后贴近。
她头上的假髻没有固定紧,小两把头松松散散,插在上面的梅枝掉落,谁也不曾在意。谢秋珩微微侧过脸就能看到她在身后跟着。瓷白的脸上染了暖黄色,在阴气森森的环境里难得有五分警惕。
“这里就像是一个坟墓,出现的怕都是死人。”林春生垫着脚尖视线越过谢秋珩的肩头,地道尽头还是一点黑暗。
“死人比活人好。”谢秋珩轻声道,手上的剑抵在了林春生的身侧。
三个人行了一段时间,尽头处一段阶梯通往光明之地。
顾寒却是没有什么惊讶,似乎笃定了什么,整个人松了口气,指着前方笑道:“天道轮回,我以前写话本子赚钱养自己的时候是写过这些东西的。也不知道谁那么无聊,在地下照着书修了这么些东西。我说怎么那么熟悉。”
“那你之前为什么总想不起来,须得有亲眼看见实物实景才会反应起?”林春生好奇,“你怕不是被你师父赶走时伤心欲绝吃错了药以至于记忆出了问题?”
顾寒被她这一句玩笑言点拨,摸着下巴竟真想了想,多年前的光景如今重忆都已经泛黄了,依稀是记得他吃了很多药。
不过做大夫的,吃药常见的很。
“也不知道,天亮了去问问我师父,要是真吃坏了真好找他开副药煎了吃。”顾寒笑了笑,“走吧。”
这回到他领路,背影在地道里有那么些许寂寥。
谢秋珩不动,半晌喊住了顾寒:“你仔细想想,那可是天道轮回?”
顾寒脚步一顿,眼里不知闪过什么,好半天才道:“我真的记不起,约莫应该是的。你们先止步,容我去看一看。”
林春生便亲眼看见他的身影消失在那一抹光亮中。
“他若回来了,我们便同他一道回县城。他要是没有回来,我们便要出去通知他的师门来。”谢秋珩拉着她的手缓缓道。那双眼眸里清冷一片,此时格外的冷静。
他摊开掌心,一枚铃铛卧在掌心,色泽黯淡。
谢秋珩:“你看。”
林春生与他对视一眼,恍然大悟:“你说神思吗?”
谢秋珩微微抬眼,越过她看向那处空荡荡的台阶,手指掐诀,拉着她一同坠入从这铃铛中的风雪里。
他荼白的衣衫仿若融了进去,将她抱住了跌倒在厚厚的雪堆里。
而那穿着红衣的小姑娘正好从两人身上跨过去,手上的竹竿当不成竹马,跑了几步就给丢到雪堆里。
十五岁的顾寒蹲在一旁像是个雪人,衣衫褴褛,为了求生可以抛弃所剩无几的尊严。
林春生猝不及防得看到他少年这么落魄样子,震惊同时翻身起来,头上的小两把头彻底散了,长发如缎,洒到他的脸上。
谢秋珩掸了掸衣袍上的碎雪,抬手把她的头发弄成一水麻花盘在脑后,修长的脖颈露出些许,梁上君子捏出的红痕就正巧让他看见了。
谢秋珩轻轻摸过,不知想了什么,温声道:“你疼不疼?”
“不疼不疼。”她扯着他的广袖带着歉意微笑,生怕他哪根筋搭错了把她当场就摁雪地里了,林春生对从前的事还心有余悸。
“多谢你及时赶到。那些人实在是防不胜防。阿珩每每都有先见之明,为人谨慎,不忘师长且总是不辞辛苦来救我,哈哈哈哈,阿珩你烦不烦?”
他俊秀的面上浮出一抹极淡的笑容来,在这座凤凰城里仿佛又长大了,与他相识多年,林春生的小心脏砰砰乱跳,她当真是愈发看不透这个便宜徒弟了。
“这世上除了师父,谁还能让我如此?”谢秋珩莞尔。雪白的广袖微动,红色的衣缘暴露在外,艳艳如梅。
两个人跟着那个小姑娘,一旁就是顾寒。他看不见林春生师徒,此刻可怜兮兮的像是路边流浪的小狗。
此处甚是空旷,前不见人后不见狗,独顾寒一个要死之人以及一个瞧着奇怪的姑娘。
濒死之际他想死死地抓着这根救命稻草,一直不曾停下来。
看惯了顾寒收拾齐整、清隽和气的样子,现下一对比,林春生忽觉得顾大夫少年也悲惨,长大后心肠还如此善良,当真是极不容易。
此时的顾寒饿的腿软,走着走着就差爬了,鼻尖通红,眼里面滚着眼泪。林春生以为是难受,直到他用粗粗的公鸭嗓喊了句话。
“这风大迷了眼!”
“姑娘!我给你当狗玩,你给我吃碗饭好不好?”他手撑在地上,力气不支一下子铺在蓬软的雪上,满口的雪,脸都要冻僵了。
“我……我可以做很多事。”顾寒红着眼,“你给我吃口饭就行了。”
她却还是自顾自地走路,走了几步停了,转身去捡自己的竹马。于是视线这才碰到了那个雪地里的小可怜。
她慢慢走过去,手指戳了戳那张脸,红肿带伤,跟路边要死的野狗差不多。
谢秋珩这时淡淡道:“她不会说话。”
他看着顾寒,眼里亦是一抹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