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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理竞赛场地放在Z大,Z大应该是很多学子梦想考中的大学,林寂之前只在公交车路过Z大的时候,他在车上看过几眼,这次是他第一次进入Z大。
林寂下车的时候下错了站,从另一个门里进入了校园,结果找不到带队的杨老师,自己心急火燎地转了半天,终于和他们会和上了。
出师不利的林寂更加紧张了,竞赛还包括了实验部分,林寂觉得自己手都发抖,腿发虚。
林寂站在考场外,不自觉又用指甲扣自己的手掌心,江晔和他在不同考场,因为江晔担心林寂,特地又跑过来看一下他,果然抓到人又在自虐。
江晔抓了一下他的手,林寂被吓一跳,转头看见是江晔,他疑惑道:“江晔?”
“嗯。”江晔一手抓着林寂的手,一手垂在身旁,“出来的时候,记得等我。”
林寂还以为他特地来找自己有什么事呢,林寂推他:“你快去考场吧,我会等你的。”
江晔还没走,也不松开他的手,林寂手都被他捂热了,忍不住动了动手指。
江晔撤回了手,两人默然片刻,林寂又推他,“好了,走吧。你别担心,我不抓手了,我不紧张。”
江晔这才走了。
竞赛从早上开始,结束的时候都下午了,林寂出考场的时候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进入考场后一切都很顺利,可以说是,顺利过头了,林寂本来以为自己可以晕厥在考场上,但开考后他倒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林寂站在教学主楼等了大概十五分钟,江晔就跟着人群下来了。
林寂蹲在花坛边的大树下,蹲得太久,站起来的时候还有点头晕。
江晔和他并排走,问他:“感觉怎么样?”
林寂感觉很不错,但他谦虚地说:“感觉还行。”
“那就是不错。”江晔笑,“时间还早,带你转一圈校园。”
林寂今天早上还在Z大里迷路了,江晔却对这里很是轻车熟路,还能指建筑给林寂看。
Z大有一片木棉,是建校那年种下的,长得高大,每年三四月份都会开花,红色的木棉花一团团一簇簇,就像挂在树上的红霞,可惜现在不是木棉的花期,枝丫上只有绿叶。
木棉的花语是“惜取眼前人”,Z大的学生会拿木棉花做隐晦的告白。
但这方法实际上压根就够直白了,几乎Z大的学生都知道,送对方木棉花代表着什么意思。
林寂抬头看了看枝丫上的绿叶,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江晔看了他半晌忍不住问:“想什么呢?”
林寂微微皱眉,有点苦恼的样子,“我在想刚刚实验好像做错了步骤了。”
江晔:“你就想这个?”
林寂转头看他,慢慢说:“啊,那个,我还在想,我最后那道题,没有做出答案,才写了一半。”
江晔不知道林寂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林寂背着手站在树下,开口问江晔:“江晔,你是不是想考到Z大?”
林寂看江晔对Z大那么熟悉,估计Z大就是江晔想考中的理想大学。
江晔“嗯”了一声,尔后回问林寂:“那你呢?”
林寂低下头笑:“我啊,我还早呢。”
“不早了。”江晔说,“早点定目标好,你感觉Z大怎么样?”
林寂想了想,江晔看上去很喜欢Z大的样子,他也不敢贸然下嘴评价,斟酌着说:“挺好的。”
“不过,我还是想考远点的学校,越远越好。”
江晔没想到林寂的答案是这样的,他有点吃惊,差点脱口而出“那我呢?”
林寂不是喜欢自己吗?为什么要选择远离自己?
江晔不可置信,一度怀疑自己幻听了,他憋了半天,憋出一句:“然后呢?”
林寂不明白他的意思,有点糊涂地看了一眼江晔,江晔嘴唇绷成了一条直线,怎么看都有点不太自然。
林寂犹豫地说:“祝你考上Z大?”
“谢谢。”江晔生硬地说。
沉默了一会,江晔不死心地又开口:“Z大不好吗,我不是,我不是在Z大吗?”
“很好啊。”林寂笑着说,“有机会我来Z大找你玩。”
江晔手握成拳,开始拿指甲掐自己的手掌心。
第55章 迢迢
林寂的话并没有什么值得让人生气的地方,作为朋友的江晔不应该为这件事耿耿于怀。
江晔看着走在前面的林寂的背影,却哪哪都不是滋味。
分离没发生的时候,大多数人都是心怀侥幸的 ,特别是现在的通讯技术发达,大大削减了离别的苦楚。
在这个车马不再迢迢的年代里,想见人一面似乎很简单。
空间距离都能相对减短,但时间不能。
时间让车马永远迢迢。
林寂在前面走路,手垂在身边轻微地摆动,他的手上还贴着几个创口贴,江晔就想到他贴在自己头上的那个创口贴。
林寂的手哪怕在夏天都是凉凉的,贴在江晔温热的额头上,触感就很明显,指腹柔软,力道也轻。
林寂没有信息素,江晔想。
在ABO的社会里,命定的信息素代表了爱情,至死不渝的爱情。
江晔之前从没有想过关于情爱的事情,可能等他到了年纪,家里就会给他找一个信息素契合度高并且门当户对的Omega结婚。
显而易见,信息素代表爱情,哪怕两人从没见过面,有了高契合度信息素,也会互相吸引的。
江晔从没对此存疑,他偏好闻上去甜丝丝的信息素,但林寂没有信息素。
没有信息素的林寂,最后会选择和谁结婚呢?
江晔想不出。
他只是林寂年少喜欢的一个学长,可能分隔几年后,这份懵懂的喜爱就会渐渐平息,就像从没有存在过一样。
他们指尖的触碰,视线的触碰,都会在岁月迢迢里,化为寻常。
江晔不应该对此感到可惜,分离每时每刻都在发生,所以,终有一天,他也要向林寂道别。
江晔心里一边这样想,一边又舍不得。
他能舍不得什么东西?江晔自嘲地想,却又想不明白,拉扯着,纠缠着,最后脑中唯剩“林寂”二字。
江晔想,怎么会有父母拿“寂”这个字给孩子做名呢?
“寂”字总显得太过伶仃了,搭上这个字,总难免显得孤独。
世界上又为什么会有林寂这个人,偏偏他还要碰到呢?
江晔不明白,冥冥之中的事他不可能看透。
林寂走了会,见江晔沉默不语,便拉了拉江晔的衣角,问:“你怎么了?想什么呀?”
江晔被打断了思考,他低头看了一眼罪魁祸首,更觉头疼。
江晔总不能告诉林寂,是在想他吧?
江晔迈步往校门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