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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未来,因为我知道,从始至终我们就不一样。没错,我们曾经是骨血相亲,可是那又如何,从我让你走失那天开始,我们的人生就已经不同了,你抛弃向远的身份,还可以做永远灿烂明亮的关恪之,而我却只能是向一,永远甩不掉这个身份。”
    向一继续道,“可我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对于你来说轻而易举的未来,是我几乎换去了所有而得到的。他比你珍贵,向远,我不敢失去。”
    “所以分手吧,如果这样表达能让你理解的话。分手吧,以陌生人也好,遥远的亲人关系也好,关于丢下你的过错我可以用一辈子来偿还,但我放过你,你请也放过我吧,彼此认真的过自己的生活,别再有牵扯了,好吗?”
    向远安静的听他说出这些话,律师的职业修养让他学会在话语找出破绽,可是这一次没有,他的哥哥好像每一句话的说的发自内心。
    从前他喜欢看案子,每个案件里被告人与控告者之间各类的悲欢离合,大哭的,自杀的,报仇的,贪图一时快意又或者因爱生恨的,他时常觉得自己最大的好处的是冷静敏锐,但这一切在向一突然对他宣告分手,请求他放过自己的这一刻统统失效。
    门廊之外护士和病人路过的脚步声不断走远,连同向一的声音也是,他仿佛一瞬间被置入一个回旋的空间里,四壁皆堵,黑暗自高处袭来,慢慢吞噬掉了他。
    几天之后,向一从他们的小公寓里搬了出来。
    他的东西不多,大大小小的物件归整之后也只有一个行李箱和一堆书。其余他都没带走,一起拍的照片,一起买的手套,围巾,棉拖,他通通留了下来。
    好像是打定主意,要把这段连同向远的回忆一齐丢进时间的黑洞里。
    向远回来的时候,房子空掉了一半,餐桌上压着这套小公寓剩下半年的租金,冰箱上贴了张便签纸,上面写着向一留给他的话:[走了。其他东西如果不需要的话就都扔掉吧。]
    向远不知道他哪来的那么多钱,可他甚至连最后一个道别都不肯给向远,切断所有见面的可能,就迫切的选择了离开。
    向远站在空荡荡的房子里,这些天的逃避和伪装终于是在真实向一离开的这一刻彻底崩盘碎裂。
    向远觉得可笑,他自诩的冷静敏锐,在他的哥哥面前完全不值一提。
    黄昏的阳光从流理台之上的百叶窗中照射进来,光线在那张向远仿佛稍稍用力就会碎成齑粉的便签纸上游弋,阳光里飞着淡蓝的灰尘,如同尘梦,承载着重逢后两年光景里他和向一所有的爱与恨,伴着呼吸和心跳的频率,化成直扣心口的长久疼痛。
    ——向一,你怎么可以说我的爱不是爱,怎么可以让我拥有你之后,又再一次丢下我。
    一场大梦,醒时已入寒冬。
    25.
    电话铃声突然响了。
    向一猛地从睡梦中惊醒,一场大梦,醒时已入寒冬。
    电话是医院护士长打来的,说是刚刚城外高架出了场连环车祸,伤者甚多,医院临时人手不够,加之前几日院里又特派了一批资历尚老的医生下乡问诊,向一本也是要去的,但院里考虑到他家中老人情况不好,院长又对他留院较为放心,这才没把他归在这次的下乡任务里。
    如今,他虽自奶奶病重之后就暂推了不少工作,但紧急时刻,还是不得不提前结束休假,赶回院里帮忙接诊。
    向一大致的了解了情况,挂断电话,长期医生工作要他学会高度警醒,这种时候虽不多,却也不只遇见过这一次,他站在盥洗室里抹了把脸,望着镜中的自己。
    已是五年了啊,不知为何,又暗自松了口气。
    向一这一觉睡得不踏实,自奶奶病重再见过向远之后的这些日子里,往事总如走马般,接二连三的从记忆深处涌来。
    他以为他忘记了的事,他以为过去了的过去。
    其实都没有。
    向远是他扎在肉里的一根刺,不动时毫无知觉,可只要一碰,那种牵引抽丝的隐隐作痛就会反复提醒着向一这段曾经。
    ——这段他曾无比珍惜,又不知如何珍惜,最终再也回不去的那段曾经。
    “哇!这谁哪个病人又来给冰山院草向医生送温暖了?”
    向一在急诊一直忙到傍晚,刚进办公室,就听到旁侧同他一起进门的周医生极其夸张的感叹道。
    “就那帅哥,”等着去接班的小护士听见这话有些激动,接茬道,“长得高高的,挺好看的,哦,对了,他眼角还和向医生一样有颗痣,这年头是不是帅哥眼角都有颗泪痣啊。”
    “不是吧,向医生,”周贺理是这个月才送国外静修回来的外聘医生,性格爽朗,很有美利坚国家的自由至上的特性,他对向一的事并不了解,于是仍如往常那样打趣道:“现在您连男的都不放过,也要照单全收啦!”
    “别胡说。”向一看他胡诌惯了,耸耸肩甩开他搭在肩膀上那只手,朝办公桌前走去。
    虽是冬天,送来的桃儿却都粉嫩,满满一盒妥帖的放在夕阳下的办公桌上,向一自然知道这是谁送的,自上次在楼下见面之后,向远问他还喜不喜欢吃桃开始到现在,他总是隔三差五的就送来一些。
    向一起先也和他说过不用送,可他只说来看奶奶顺路,不妨事也不刻意,加之最近向远来时身边似乎总跟着那次在楼下遇见的那男孩,于是向一便不好再说什么,总觉得多说一句,就显得像是在意。
    桃儿上有些细小的绒毛,在稀薄的阳光里绒绒的一层,向一看着,虽没吃进口却忽然觉得这些绒毛好似一下子顺着喉管进入身体,隔靴搔痒,要他怎样都不痛快。
    他不知道向远什么时候来的,当时太忙了,急诊室里病房走廊外到处都是病人,连脚都挪不开,更别说顾上去看一个人。
    也不知道向远有没有看见他,应该没有吧,他现在又有什么好值得他瞧的。
    向一把那一整盒桃子拿出来在办公室悉数分去,收拾完东西,便往奶奶的住院处去了。
    奶奶最近精神愈发不好了,许是药物作用,嗜睡的紧。
    向一进病房之前先去找了奶奶的主治大夫,徐医生是院长托关系帮着安排的,在心血管疾病方面是专家。
    “老人家的情况……”徐医生有些犹豫。
    “是不太好吗?”向一倒是问的直白,实则自奶奶病倒那日起,他便早有心理准备。
    “前期手术虽然成功,但老人身体本身较弱,加之本身就有其他慢性疾病,向一你也是医生,应该知道,目前情况很不乐观。”
    “嗯,我明白。”向一点头,道谢医生离开办公室,面上确也看不出多少情绪。
    「诸行无常」这是佛经所讲,也是奶奶从前常同他说的。所以他受着,接着,生活的苦和乐。
    刚实习那段时间导师要他们观摩手术,站在手术台旁边,看无影灯把光明汇聚到那座小小高台,刀片反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