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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邬希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季泽。
    坐在最后排的角落,不与任何人交流,身上看不到一点活着的气息。无论班级是安静还是热闹都与他无关, 没有同学愿意看他,偶尔扫过一眼,也要露出嫌恶表情。
    邬希忍不住盯着他看得久了点,对着花名册的照片找到名字:贺溪。前排忽然有个吊儿郎当的男同学发出嗤笑, “别看了小老师, 那就一叫花子, 您长那么漂亮, 看他多脏眼睛。”
    说话声没有一点收敛,虽然谈不上哄堂大笑,但也有不少人嘻嘻哈哈点头附和。邬希眉头紧蹙看向旁边的美术老师, 老师是个中年大叔,自顾自念叨着课本内容, 根本不管课堂纪律。
    整个初二总共八个班级,三班是整体成绩最差的, 甚至还出过学生殴打老师并用刀捅伤老师的极恶劣事件, 在那之后稍微有点上进心的学生都纷纷转学转班,老师也很多都跳槽, 原本升学率数一数二的学校口碑一落千丈,留下的尽是些小混混,或是自暴自弃家里也不管的孩子。
    来上课之前美术老师就提醒过邬希注意安全, 他们又不是做班主任的,犯不着为了“负责任”担巨大的风险。现在的初中生长得又高又壮, 心智不成熟, 做事只凭冲动, 能不招惹就不招惹,最好上完课就走。
    并非没有注意到邬希的目光,但美术老师不想管事,能做到的最大程度就是起身在黑板上布置画画任务,试图调动课堂气氛扭转话题。
    但不良少年并不会因此而收敛,相反,老师越不搭理,他们越蹬鼻子上脸,几个人嚣张地在教室里乱窜,有一个一屁股坐在贺溪的桌子上,其他几个就把他连人带桌子从后门推到外面,尤嫌不够,还把贺溪从凳子上甩到地上,拎着凳子腿就丢出去。
    贺溪跌坐在地也不动弹,面无表情,没有爬起来的意思,前排那个男生就拍着手放声大笑,“快快,谁给他前面摆个破碗,叫花子开始要饭了!”
    “哎老师,咱今天就画叫花子要饭图吧,你在黑板上给我们画一个,今天这黑板就不擦了!”
    冷不防看到邬希走下讲台,笑声顿时收敛,前排的男生盯着邬希眼神直勾勾发亮。是个人就很难不喜欢漂亮事物,尤其是刚刚开窍,躁动与荷尔蒙最多也最无处宣泄的青春期少年。
    邬希长得不女气,但只要足够漂亮就能让人忽视性别。愣头小子见惯了脑门发亮的中年大叔和头发半白半染的女老师,哪见过这么年轻的小老师,牟足了劲儿想吸引实习老师注意,像要开屏的孔雀。
    欺负人在他们看来是没有错的,甚至还很帅。
    所以当看到邬希将贺溪从地上拽起来,又亲自搬回桌凳时,整间教室顷刻间鸦雀无声。几个动手的不良少年脸上多多少少都有些挂不住,磨着牙点颗烟抽,把教室当成吸烟区,校规在他们眼里连个屁都不如。
    邬希就站在后面没回讲台,跟美术老师点头示意,“不好意思张老师,可以继续上课了,我在后面听。”
    美术老师担心的状况并没有出现,那些不良少年出奇地没有反弹,竟然给了邬希面子,后半节课都安安生生没有搞事。但他还是出了一身虚汗,回到办公室边喝茶补水边叹气,“不是提醒过你了吗,别管那个闲事,咱们这样安分的人惹不起他们,小孩根本不懂事,莽起来什么都不顾。”
    “那个贺溪,早先也不是没有老师想帮助他,但他精神不太正常,可能是随他妈了,好言好语说话不理人,沟通很困难,还偷过老师的钱包。”
    从美术老师口中邬希才知道这男孩是单亲家庭,家里很穷,爸爸是农民工,妈是个傻子早就没了,听描述这小孩好像有点自闭症。
    “说句不好听的,那些小孩说的也没错,他那邋里邋遢的样和叫花子真没区别,手脚不干净,那次偷东西学校约谈他爸爸,他爸到学校把他一顿毒打,到后来还得学校拉架,给他送去医院,要不然都容易出人命。”
    张老师的语气不无鄙夷,邬希听得浑身一阵阵发冷。
    “走,我带你去食堂吃饭”,絮絮叨叨了一会儿,美术老师摆手表示不说那些糟心的,中午是休息时间。
    “谢谢张老师,我不去食堂”,邬希抬手指着窗户能看到的对面大厦,嘴唇微抿,“我去找我男朋友。”
    张老师闻言一愣,先是挠着脑袋产生自我怀疑。难道他这一上午都没弄清楚这小孩的性别?虽然长得像男人说话声也像男人,但其实是女孩子?
    不对啊,他赶紧甩甩头把荒谬的念头甩出去。想清楚之后不由得咋舌。现在的孩子真的什么都敢说,连同性恋都不作遮掩了,放在以前哪敢这样。
    全公司的人都觉得食堂比以前好吃了许多,不是说以前难吃,是说现在好吃得过分,食材也很扎实。
    有传言说是老板谈恋爱了,老板娘经常来视察,食堂饭菜为了迎合老板娘胃口作出重大改良,他们都是借光享福。
    最开始大部分人都觉得传言不可信,天塌下来他们老板这种人都不可能谈恋爱,但是自从私底下拉了小群分享过一些直播录像,传言就彻底坐实,再没有人提出异议。
    不仅有老板娘,而且还是个男人。
    邬希今天来得晚,正赶上公司也在午休,进电梯之前路过好几撮员工,一个个全都眼神微妙,盯得他脊背发麻。
    下电梯快走几步,砰一声推开办公室门,他朝着秦璟泽就凶狠扑上去,一本正经地兴师问罪,“你屋里是不是藏人了?嗯?”
    秦璟泽被他在脸颊上啃了一大口,也不客气地反咬回去,咬得邬希呜呜直叫,还要嘴硬,“别趁着我不在就跟漂亮秘书调.情,被我抓住了肯定要打你一顿,而且我要打脸,扇肿了就没人喜欢你了。”
    就算最禁欲的和尚还俗,秦璟泽都不可能出轨。明知道邬希在无理取闹,秦璟泽也惯着他,认认真真保证不会,哪怕他多看谁一眼引得希希不满,都任凭处置。
    邬希被哄得心满意足,作妖结束,但是吃饭的时候还总忍不住想起那个叫贺溪的男生,吃着吃着就发呆愣神。
    “上午感觉怎么样,累不累?”,秦璟泽盯着他的反应,出言试探。
    “……还行,不累”,邬希咬了下嘴唇,不想跟秦璟泽说贺溪的事。因为痛苦的经历相似,提起来难免有点揭人伤疤的感觉。
    缓缓收回审视,秦璟泽眸光微敛,没有作声。
    在张老师那听了半天絮叨,剩的午睡时间着实不多,只有不到半小时。邬希感觉自己刚睡过去就被叫醒,烦躁得踢秦璟泽一脚,“让你叫我起床没叫你亲我。”
    还亲在脖子上。他一个做初中实习老师的人,带着奇奇怪怪的印子去工作影响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