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天要去S市”,他放缓语气,找合理的借口,“我们专业要搞地方传统美术考察鉴赏活动。”
去外地参加活动是确有其事,而且要在那边住两天,路上奔波,又要和人合住,不是做那些事的合适时机。
还有,邬希抿了抿唇,“我骗你是我的错,你乱吃醋也不对,你首先要承认你错了。”
别以为他没发现,秦璟泽自认为的错处是对他动手这件事,还在那偷换概念呢,说什么扯平。
此言一出,空气瞬间安静。
秦璟泽的脸变得比翻书还快,刚才还平静无波,下一秒阴鸷得像是恨不得把邬希的骨头嚼碎。
伪装被揭开。邬希无比庆幸自己刚刚没有掉入陷阱,否则遭遇的不一定是什么。尽管已有心理准备,他也还是感到心惊肉跳,缓缓后退。
一直退到门口,秦璟泽还是站在原地,没有追上来。
黑暗里,他的视力不足够看清,却也能感觉到那具高大身影在挣扎。搭在门锁上的手顿住,犹豫很久,又落了下去,认命地往回走。
开门就跑当然是最安全的,但他不能放心留这个样子的秦璟泽自己待着,宁可自己冒着舍身饲虎的风险。
邬希掏出没电的手机在沙发上坐下,秦璟泽就沉默地给他递上充电器。
边充电边玩手机,除了中午和晚上吃饭的时间之外,他都专注于手机,眼皮也不抬一下。
手机没那么好玩,他就是不想跟秦璟泽说话。好言相劝没有用,是秦璟泽逼他冷处理的。
大半天的时间不说话不吭声,正常人都会难受,邬希也烦躁,十点多的时候就洗完澡准备休息。秦璟泽不肯和他分开两个卧室睡。几百平的大平层,偏要和他一起挤在最小一间的卧室,而且不求睡床,抱着被褥自觉地蜷缩在地毯上,真的像一条可怜巴巴不受宠爱的大狗。
像是摸准了怎样做邬希才会心软,不撵他出去,秦璟泽将装乖卖惨的本事发挥到十成十,成功赖在了邬希脚边。
去S市参加的考察活动其实在辖属的县里,交通不是很方便,要求各班级早七点之前必须完成集合。换了环境邬希睡得不踏实,五点才过几分就醒了,干脆也不睡那短暂的回笼觉。
下床时他忍不住蹲下摸了摸秦璟泽的头发,感觉这人睡着了又可怜又有几分可爱,醒着就会气人。
能怎么办,再气人也不能扔掉。他只能幽幽叹息。没注意到闭着眼的男人指节收紧,攥成了拳。
已经习惯了被强势入侵的生活,离开秦璟泽去外地,邬希心里还很空落落,当年初中毕业离开邬家的时候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林枫完全没有他这种忧郁,坐在他旁边吧唧吧唧嘴就没停过。前半段的路程坐动车,平稳且飞快,林枫吃卤味鸭脖得很爽,后半段要从市里去县里,先乘大巴车,颠得林枫差点吐出来。
然后就连大巴车也没了。好在院里早有准备,提前订了包车,整个专业的人分成八辆车,每辆车里都挤得人贴人。邬希这种长得瘦比较灵活还占空间小的不太难受,林枫就难受得呼吸都有阻碍,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好悬没背过气去。
这次的考察学习活动,真正进行活动的时候竟然是最轻松的,痛苦的部分是赶路和住宿。
到达学院安排的小旅店时,林枫简直两眼一黑,就没见过这么破的地方也能叫旅馆。比起校外那种隔音奇差无比的情侣小时房还不如。
“房间咱们全都订了,正常是两到三人一间,不过你们应该有一个人可以单独住”,带他们这支小分队的不是平时管理他们的辅导员,而是学校另外安排的,是个短发干练的年轻女人,目光扫视过这群不算熟悉的学生,最后落在邬希身上,点他,“就你吧。”
邬希摇摇头,“我可以跟林枫一起住”,应该有那种喜欢单独住的人,换给这种人住正好。
“嗯,随便”,女辅导员点头,“你换给谁都行。”
专业女生多,都想和小姐妹一起住,比较有安全感,男生没几个,也都不挑剔住宿,那就没有换的必要。
林枫担心他自己会失眠,问他要不要过来陪他,结果得知单间是大床房,又瑟缩着疯狂摇头,“你别害我,我不想英年早逝。”
邬希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虽然林枫的表演夸张了点,但事实真就是这样,秦璟泽太疯,还是避着点好。
其实要是执意想和林枫睡一间,还可以跟别的男生换房换成标间,但他还是决定不换了,自己住就自己住。
出来就住两天,邬希没带太多东西,驱蚊水和紫草膏也忘了带。县里草木多,蚊子也多,今天在外面待一天,他就被咬了足足九个包,晚上多半是睡不着觉了,肯定要和蚊子彻夜奋战。
浴室窄得能引起幽闭空间恐惧症,邬希速战速决,没找到电吹风,随便擦了擦就准备前台问一下有没有蚊香。一路趿拉着湿哒哒的拖鞋走到前台,他忽然愣住。
正在和女辅导员说话的秦璟泽比他更早一步注意到他,神情自若地终止交谈,朝他走来。
从昨天上午的争执过后一直到现在,他们没有说过一句话。邬希抿唇垂眸,问前台的人有没有蚊香,得到的答案是没有,就转头回去,身后跟着个沉默的大尾巴,姿态谨慎,像是第一次尝试登堂入室的时候一样。
刷卡进门,插卡取电,邬希扑到床上趴着,又觉得被子可能不太干净,转过来仰面朝上,发现秦璟泽站在门口盯着他,忍不住啧了一声。
他想质问一句看我干嘛,但又不愿意做先开口的那个,就侧过身去把那视线抛在脑后,耳朵竖起来听见拉动背包的声音,然后是靠进的脚步声,让他忍不住警惕。
过来了!
一瞬间邬希浑身紧绷,就要按捺不住扭头,一条柔软带着熟悉味道的毛巾忽然揉上他的脑袋,力度不轻不重,熟练地给他擦拭未干的头发。
居然是虚惊一场。
邬希浑身绷着的力气就松懈下去,埋头在臂弯间,闭上眼睛。
白天赶路本来就累,又到处走进行学习考察任务,他体力已经耗尽,困倦比平时来得汹涌,闭了会儿眼睛就真睡过去了,甚至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不是自己的床,睡起来就不踏实,半夜邬希又睁开眼,在漆黑一片中懵了好半天,才想起自己在哪。
空气中还残留着电蚊香的味道,手臂的蚊子包清凉,显然已经涂过药,他还隐隐约约感到有柔和的风在旁边吹拂,不知是不是错觉,略微偏头看过去,看到秦璟泽不知从哪搞了把塑料小扇子,正给他扇风赶蚊子。
“几点了”,邬希一开口,声音是哑的。
秦璟泽就起身去给他拿水,“还不到三点,睡吧。”
半夜三点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