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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还是比较忧心。
景淮撑着窗棂想着自己的心事,连有人进来都没有察觉。
直到他被圈入一个温热的怀抱,他闻到了熟悉的松墨香。
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
肩上却猛地一沉,宁清远在他颈间轻嗅,“好香。”
景淮耳根一红,以前听到这样的话会恼怒,现在只剩下羞意了。
景淮的耳垂嫩白小巧,染上羞粉后甚是可人。
宁清远顺从本心地含住了这颗粉珍珠,他现在越来越放纵了,不像是以前景淮认识的那个清冷太傅了。
景淮默默承受着,他也变了许多,变得很安静,姣好的侧脸静美柔和。
看不出之前那股娇纵的野劲。
宁清远的视线随着他一起瞥向窗外,落在院里的那几盆秋菊上,一团团簇在一起,开得正盛。
他记起了景淮女装时头上那支八宝翡翠菊钗,那支钗做工精细,刻的栩栩如生,层层绽放的蕊瓣,张扬,肆意。
却丝毫压不住主人的艳色。
是真真正正的人比花娇。
宁清远唇角扬起笑,“喜欢菊花?”
景淮摇摇头,“我比较喜欢牡丹。”牡丹,花开富贵,却不免落入俗套,很像他。
他最近被困在这间房里不能出去,想得太多,眉眼间便增了几分郁郁。
宁清远察觉到了他突如其来的情绪低落,亲亲他的脸颊,宽慰他道,“今日我又去看了你义兄,他叫你不必忧心他,好好保重自己。”
景淮点点头应了,那抹郁色却并未消散。
宁清远知道自己得做些什么让他转移注意力了。
“我教你怎么学猫叫,好不好?”
云明二十年的冬天,是一个异常寒冷的冬天,一连几天都下了雪。
轻柔的薄雪游荡在天幕,以一种死一样的静美姿态,覆在了悠长绵延的宫道上,盖住了曾经存在过的血迹。
景淮此时便走在这条宫道上,他穿得很厚,毛裘领儿是用绒绒的兔毛做的,也是雪一样的白,映着他昳丽的眉眼,沁了寒意。
他一步一步走着,慢悠悠地。
走进了他娘魂归的那座金銮大殿。
金銮大殿,还是以前那样,没有变化。
只是坐在上面的人,换成了宁清远。
跪在下面的,成了云明皇和太子。
景淮在架子上挑了一把剑。
“舅舅,”他眉眼上挑着,眉梢眼角都透着尖锐的美,“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很没用?”
云明皇绷着脸,一言不发。
景淮也不需要他回答,他白皙的指尖在剑刃上划过,带出一道清凉的剑光,冷笑道,“既然觉得我这般无用,为何当初不把我一起杀了斩草除根?”
“你把我囚在冷宫里,却又不杀我,”他挥剑,架在了云明皇的脖子上,“以为我会感念你那一点仁慈吗?”
他的眼尾泛着红,邪气暗溢,“现在,后悔了吗?”
他面无表情地抽手,手下的剑立马沾了血。
碰,云明皇应声而倒。
“父皇!”旁边的太子目眦欲裂,那张端庄秀美的脸已经扭曲,看着景淮的眼神充满恨意,“他是你舅舅!”
景淮哼笑一声,不以为意,云明皇是他舅舅,他娘还是云明皇的亲妹妹呢,最后还不是落得个那样的下场!
景淮用手帕擦净了剑刃上的血,然后随意地扔掉了沾着血污的手帕,剑尖指向悲痛不已的太子,“现在,轮到你了。”
剑却突然在半路停了下来。
景淮神色间有一丝犹豫,想了想,还是垂下了剑。
他半跪在地,与太子保持同一个水平高度,“太子哥哥,我以前很喜欢你的,”他轻声说着,嘴角似乎还含了笑,“可是,你为什么要出卖我?”
景淮还是少年鲜衣怒马时的模样,眼底却已经苍凉一片,仿佛那里面封印着一段刻骨铭心的痛苦。
太子出卖了他。
那时还是深秋,宁清远因为忙着招兵买马的事情没能陪在他身边。
依照他之前与宁清远水火不容的敌对关系,云明皇是不可能怀疑宁清远窝藏了他的。
可太子猜出来了,他不仅能猜出来,还能把景淮捉到云明皇面前。
但景淮被捉这件事却一点没牵连到宁清远,——太子给瞒下来了。
云明皇把景淮关在了冷宫里,冷宫,是关押那些被厌弃的嫔妃的地方。
他把景淮关在这种地方,让景淮觉得受到了莫名的屈辱。
冷宫里条件很差,几乎什么都没有 ,挨饿又受冻。
景淮有时为了一口吃的,不得不忍受那些腌.臜太监们的欺辱。
甚至于,那口吃的,有时不过是碗馊饭。
在冷宫生存的那段时日,磨光了他所有的傲气。
云明皇偶尔会来看他,确切地说,是端详他那张脸,眼神很复杂,让景淮觉得既厌恶又恶心。
当时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信念便是等着宁清远造反成功,然后亲眼看着云明皇死去。
还好,他挺到了今天。
景淮微微笑着,“太子哥哥,我不杀你,”在太子一片错愕间,他缓缓开口,“我要把你关进冷宫,让你感念我的仁慈。”
他丢了剑,转过身眉眼间的疲色再也遮掩不住,宁清远坐在龙椅上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悠远包容。
他向着景淮,张开了手臂。
景淮走进了他的怀里,闭上眼,轻声说了一句,“宁清远,我好冷。”
宁清远没有说话,搂紧了他。
景淮沉沉地睡了过去,面容安详。
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第51章 锦绣花(十七)
屋里的地龙烧得正旺,暖烘烘的,与外面的天寒地冻形成鲜明的反差。
宁清远一进门便脱掉了明黄的外袍,脱下鞋袜上了景淮的床,明明屋里这么暖和,他的被窝却还是凉的,像是倒吸了景淮身上的暖气,宁清远依偎过去,将他冰凉的手揣进自己的怀里。
景淮有些先天不足,因为精细养着的缘故,平时瞧不大出来,在冷宫呆的那段时间却将他的不足之症激发得更严重了。
宁清远想跟他说说话,鼻尖亲昵地去蹭景淮的鼻子,“小懒猫,别再睡了。”
景淮嗜睡得很,皱皱鼻头,意识不清地咕哝着,“我要冬眠,别打扰我!”
他还翻了个身,将后背留给了宁清远。
宁清远哭笑不得,都快要吃午膳了,他的小懒猫还赖在床上。
他不困,于是安静地睁着眼,听着旁边人轻浅的呼吸声,心里觉得很安稳。
他的谋反大业本是徐徐图之早已计划好的,景淮被捕这一出打的他是措手不及,造反被迫提前了三个月。
这一场仗,打得尤其艰难。
能够赢,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