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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不好过。
知道了爻艾沦为废人时,那些心生嫉妒的嫡亲兄弟变本加厉地残害他们。
他们记恨爻艾去仙界的光辉之举让那薄情寡义的父亲自豪,他们让爻艾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在他面前活活地被打死,然后留奄奄一息的爻艾苟延残喘地活着。
爻艾第一次哭了,为这个可怜的女人,他的母亲。
他的母亲虽是娼妓,却也是没落的千金小姐,温柔贤淑,不争不抢,因为美貌嫁一不良人,然后,生一不孝子。
他拖着残破的身躯爬出了爻府,那群畜生将他母亲的遗体丢弃在了乱葬岗。
许是老天也讨厌他。
他埋母亲遗体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在人界到处胡作非为的魔修。
爻艾在谢家养得很好,他又完美地继承了母亲的美貌,那个魔修见到他的姿色后就起了歹心,又见他不反抗一心求死的姿态后更是兴味,将他收作了禁脔。
爻艾又过了几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生活,在此期间,他被种了媚骨,修了魔道。
他一向是个能忍的人,他默默隐藏自己的实力,终于在双修之际杀死了那个令他作呕的魔修。
他得到自由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屠了爻家满门。
然后,被仙界的名门正道追杀。
他一边东躲西藏,一边搜罗修炼功法。
就在这些颠沛流离的日子里,他修至离识期,修真界已少有人是他敌手。
他觉得是时候去找谢家报仇了。
可当他来到谢家时,往日钟鸣鼎食的仙界名家如今不过一片颓垣断壁。
听说是被魔修灭了门,呵,报应。
多年来坚持的东西一夕坍塌,他醉生梦死了几日。
可就在心灰意冷的这时,他听到了谢孱云的消息。
那个修真界第一天才,那个抢夺了他人生的人,还活着!
他时不时地去千衍宗滋事,试图逼出谢孱云,可那厮竟修的是出世之道。
山不就他他就去找他,他天天去清静峰纠缠谢孱云——色.诱他!
他姿容极盛,又身怀媚骨,做的都是些耻于开口的行径,终于惹得谢孱云发了怒,同他缠打了起来。
他竟然败了!
谢孱云高了他整整一个境界!
不甘心的他开始大肆杀人,吸取那些道修的功力和精气,男女不忌。
修为精进一点就去招惹谢孱云,谢孱云被他扰得不胜其烦,修为停滞不前。
他终于引起了修真界的公愤,那些名门正道联结起来妄图诛杀他,领头的竟然就是他的宿敌谢孱云!
爻艾理所当然地败了,在他自爆的前一刻,他说了一句话,“谢孱云,多希望你能尝尝我受过的苦。”
然后,他心愿成真,成了江舟摇,谢孱云的小师弟。
江舟摇这个人他前世没有见过,许是早夭了的。
当他有了这个全新身体的时候,他发誓,不堕魔道。
堕了魔道,他赢不了谢孱云。
这个身体是稀有的单一火灵根,天分奇高,他立了自己的道。
可慢慢地,这个身体的弊端现了出来,竟是纯阴体。
他不得不隐藏起自己,纯阴体其实与他前世怀的媚骨有异曲同工之妙,他不得不三天两头地离开千衍宗寻找各种丹药抑制自己,——他再不想当任何人的炉鼎。
与此同时,还出现了另一个问题,在他与这个身体越来越契合的时候,他灵魂深处的魔气冒了出来。
就在这时,他盯上了魔尊连瑾。
这个魔修性情阴晴不定,其实很好掌控。
他故意在他面前泄露了他是纯阴体的秘密,果然,那厮对他起了兴趣。
他装作一心爱慕谢孱云的模样,激起了连瑾的嫉妒心和好胜心。
他又在谢孱云晋阶出窍期之际偷袭,他花了那么多年,苦心积虑地驯化了谢孱云的护身法器,为的不就是剥骨那一刻。
看着陷入昏迷的谢孱云像是一条在砧板上濒死的鱼任他宰割,江舟摇心里不可谓不快意。
到这里,事情都是顺顺利利的。
谁知,连瑾这个三心二意的男人竟对谢孱云心软了,还爱上了他。
他的计划全部被他搅乱。
本来在他的计划里,连瑾英雄救美,然后他隐藏实力,看似被迫与魔尊苟合,其实是为了净化自己身上的魔气,一切顺理成章。
毕竟他想登的是万人景仰的仙途,而不是万人唾弃的魔道。
结果,英雄救美的,成了谢孱云。
他只好继续纠缠谢孱云,与他双修,将魔气渡给了谢孱云,又在围剿之际解开了谢孱云的封印。
即使用了另一种方式,他还是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可是,他不开心。
为什么,要不开心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谢孱云临死前的那句话。
那一刻他的心里像是打翻了各种调味瓶,各种滋味都有,但最清晰的是惶恐和心痛。
他终于明白自己的内心,他爱上了谢孱云,这个三番两次用生命护他的宿敌。
所以,才会如此,痛彻心扉。
谢孱云,没了。
他又回到了浑浑噩噩的日子,他无法继续修道,就去了人界。
整日捧着酒瓶醉生梦死,清醒之际却又回到了爻家,兜兜转转,还是来到了这里。
这一世没有爻艾入魔,爻家还是那个昌盛的名门望族,他冷眼看着爻家门口人来人往。
他的姿色太过扎眼,很快引起了一个肥头大耳的人的注意,这个肖似猪的人穿着华贵,一看就是身份不低,正色眯眯地打量着爻艾。
他转了转手中的折扇,自以为风流倜傥地走近爻艾,“美人,是想找什么人吗?告诉哥哥,哥哥帮你找!”
爻艾眯眼笑了,他认得他,是爻金,打死他母亲的嫡家子弟之一。
“你们这,可有一个叫爻艾的人?”
爻金一见他笑,脑子里七荤八素的,话根本过不了脑子,“那个小杂种早就死了,美人找他干嘛!干脆跟了我……”
下一秒,就听到了他杀猪般的惨叫声。
爻家,终究还是同上一世的命运轨迹一样,惨遭血洗。
不过,还是有一点不同的。
一个男孩站在横七竖八的尸体中间,面上虽然有着恐惧,一双眸子却是清凌凌的。
爻艾半蹲下身,面无表情地捏了捏他的脸,“我等着你来报仇。”
他又捧着酒瓶晃晃悠悠地走了,身后血流成河。
他漫无目的地走,不知不觉地走向了水边,上了一艘船。
周围的芦苇在荡,远处的歌声在唱。
他就独自一人在这船上躺着,拥着这满天寂凉的夜色,徒劳地睁着眼。
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
多希望,乌篷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