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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用戳,自己就悄无声息地,破了。
沈知微见到谢孱云时,面上现出一丝惊愕,“你来做什么?“他是疯了么?以前强得令人发指的时候默默无闻,现在没有修为倒强出头?
清冷剑修没有回答。
沈知微薄唇紧抿,压出一条白线,他将那条白线提起来,牵连出几分讥诮,“你来又有什么用?”
见清冷剑修仍旧沉默不语,沈知微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地道,“这里有我。”我会解决的。
清冷剑修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很冷,犹如敲冰戛玉。
“他是元婴后期。”
只这一句话,便浇灭了沈知微所有的气焰。
他只是个金丹后期。
“即便如此,我也可以勉力一战。”沈知微笑得有些惨然,攥紧的手心上悄悄地留下了几个月牙印。
他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护好阿摇。
“你有师兄,不必勉强。”
清冷剑修的声音同他这个人一样,平静到没有一丝起伏。
可在沈知微耳里,那简直是极尽清冷剑修,最后一分温情的话。像是融雪的春风,或是翻腾的云海,使人头晕目眩了片刻。
恍惚间,沈知微想起来一段久远到已经模糊的回忆。
幼时他不是没有期盼过大师兄的,他想象中的大师兄会像一个大哥哥一样照顾他,同时教导着他。
可他的师兄是谢孱云。
不会笑、十分冷漠的谢孱云。
“我的道,你不适合。”不会教他剑术。
“你哭了,到别的地方去。”不会哄他。
“我须静心修炼。”甚至不想他近身。
“阿微”这个称呼是这个清冷剑修给予过他的唯一一点温情。
而这点温柔,是阿摇死缠烂打磨来的。
他不过是无辜沾了点便宜。
阿摇还为此生了他很久的气。
可如今就是这个冷漠到不近人情的大师兄对他说,“你有师兄,不必勉强。”
沈知微眼里划过一丝茫然和挣扎,他……有师兄吗?
他是千衍宗的二师兄,有个不管事的大师兄,教导其余弟子的重责自然便落在他身上,哪怕他并不喜,有个修为奇高的大师兄,别人慕名来挑战,出来迎战的都是他,他努力修炼多年,就是为了不没落千衍宗好不容易得来的名望。
他也逐渐习惯了,有事自己来扛。
可现在,有人告知他,师兄会护他。
他除了自己扛还有另一种选择。
心情复杂的沈知微缓缓侧过了身,谢孱云抬脚从他身边走过去,来到江舟摇面前。
“阿摇,将药还给他们罢。”
“不!”若是将混元丹还给他们,师兄该怎么办?难道就此做一辈子凡人吗?他怎么舍得……
江舟摇红着眼眶摇头,近乎执拗地看着他,像极了拼命护食的小崽。
谢孱云静静地看了他半晌。
江舟摇咬着嘴唇沉默不语,坚决不肯妥协。
“你受伤了。”
江舟摇愣愣地抬起头,与清冷剑修那一双无悲无喜的眸对上,师兄这是在……关心他?
他确实受了重伤,这几日他抢夺了几个宗门的丹药,被不眠不休地追杀了三天三夜。
昨日他已将一身血衣换下,竟还是叫师兄看了端倪出来,血气还在翻涌的胸膛此刻涌上一些暖意。
他垂下头,面色羞红一片,嗫嚅着,“不……不碍事的。”为了师兄,受多重的伤都值得。
谢孱云没有再叫他把丹药交出来,而是扭头对上那群嚷着匡扶正义的修士,“若阿摇将丹药还给你们,你们待如何?”
他没有说华青真人身死一事,只承认了江舟摇偷取丹药一事。
那些人此时已知晓谢孱云的身份,叫嚣声小了不少。谢孱云这个名字在修真界实在如雷贯耳,想不知道都难。
“谢道友若是肯将混元丹还给我们,那自然再好不过,我等也愿看在月沉仙尊的面上大事化小,不与千衍宗计较,只是,”华休朝着谢孱云虚伪地笑着,看上去倒是客气得很,说的话却并没有丝毫退让之意,“江舟摇必须交予我们处置。”
清冷剑修的气息一下子变了。
先前他身上虽透着浑然天成的冷然的清远矜傲,到底还掺杂着几分重伤初愈的荏弱之态,冷清却不至于让人觉得有威胁感,只让人觉得是个冰雪一样的美人。
而如今清冷剑修却像是一柄半出鞘的剑,那森然到刮骨剜肉的冷意再也隐藏不住。
他只是淡淡看了那些所谓的名门正道一眼,仅这一眼,许多人已承受不住地垂下头不敢与他对视,内心俱惶惶然:
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威压?他现在不应该只是一个修为尽失的凡人吗?
这些名门正道的修士心里惊疑不定,胆小的已经开始后悔了。
那落云宗的华休是不是在骗他们?也许那谢孱云根本没有失去修为!那他们就是在得罪一个未来可期的元婴期天才!
就在他们心里惴惴不安打退堂鼓的时候,谢孱云却转身面对江舟摇道:
“阿摇,将药给我。”
江舟摇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那番人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摆明了如何都不会放过他,师兄……还是要将混元丹交给他们吗?那他的牺牲有何意义?是不是……师兄从未在意过他?
他的眼睛因长时间瞪大已有些酸意,似有什么东西要支撑不住地从里面涌出来,他黯然垂头,再也不敢直视谢孱云。
山门外的那群修士却有些喜意,谢孱云这是准备……大义灭亲吗?
“我怎么能辜负阿摇的好意。”
在几近凝滞的氛围中,清冷剑修如是对他说。
江舟摇瞳孔骤缩,耳根烧得通红,呼吸间一片火热,师兄……师兄他……
他满面红云地将药给了谢孱云。
紧接着谢孱云便在众目睽睽之下面不改色地将这些丹药吞下了肚。
惊得一众修士瞠目结舌。
这是什么情况?不是传闻谢孱云谪仙一般,不应该性情孤傲,高风亮节的吗?
谢孱云在众人各色的目光中岿然不动,“谢某如今也是同流合污之辈了,诸位若要追究责任还请冲谢某来。”
第7章 归仙冢(七)
面容冰冷的剑修与周围的喧闹格格不入,哪怕刚刚做了那样的事,也依旧遗世而独立。
华休显然也被谢孱云此举刺激得恼羞成怒,连友称都不想用了,“谢孱云,你莫要忘了,你修的是万物刍狗道,出世之道,若插手此事,又将你的道置于何地?”
清冷剑修并不惧他话中之意。
“既如此,便废了我的道吧。”他说话的口吻如饮水习剑一般平常,似是废道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一样。
怎会有这般不要命的道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