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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
她乱了。
林夫人一向待她不错,会用那么冰冷的眼神看她,一定是她做了什么还被她知道了。
方窈手脚冰冷,周遭的一切在她的耳中都显得格外清晰,马蹄的踩踏声,车
呼噜的滚动声,几乎在一瞬间方窈就做了决定。
方窈知道身边的丫鬟同样察觉不对,她深深看了她一眼,在对方坚定点头后,毫不犹豫撩开马车帘子。
短匕乍现。
眨眼间,闪着锋锐光芒的短匕就刺进了车夫的脖子。
血柱喷涌而出,直直溅在方窈脸上,方窈却好像什么都没感觉到,一把将车夫推开,想也没想跳下马车。
她身后的丫鬟立刻从马车里钻了出来,同样拿出一把匕首,狠狠刺进前方的马匹。
一声高亢的嘶鸣过后,被匕首刺中的骏马瞬间失控,道路上的人还没从突然倒下的尸体中回过神,受了伤的马已经直直向前冲,毫不犹豫往前方柳柳和林夫人所在的马车撞过去。
事情发生的太快,就连守在马车边的侍卫都没反应过来。
车夫突然身死,马车也失去控制,柳柳只觉得一股大力朝后方冲来,她和林夫人就直直向前倒去。
巨大的力道几乎要将人掀出马车,柳柳还未及反应,林夫人已经毫不犹豫将她护在怀里,紧接着,两人轰然往前倒,立刻被巨大的力道掀出。
没有预想中落在地上的疼痛,柳柳只觉得一个软软的身躯完全将她护住。
与此同时,侍卫和丫鬟的吼声先后到来:“夫人!小姐!”
柳柳脑子晕乎乎的,忽然觉着一股温热的喷在自己脖子上。
浓郁的血腥味让她皱起眉头,而紧紧护在她腰上肩膀的手的力道骤然松开。
“啪!”茶盏碎落在地的声音在静悄悄的屋中显得格外刺耳。
跪在地上的妇人抖了抖身子,随着茶盏碎裂,有几滴滚烫的热茶溅在她裸露在外的手背上,一瞬间的刺痛让她在恍惚中回神。
妇人想要抚去手背上不断侵蚀她皮肤的滚烫,可是她不敢,压抑的气氛让她大气不敢喘一声,更别提做小动作。
定国公太夫人坐在上首,在一众太夫人中她的年纪算不上大,可是中年接连丧子丧府,前些年的曾孙子也跟着没了,这一系列的打击让她摇摇欲坠,若不是拼着一口气,她如何能活到现在?
她死死瞪着跪在地上的妇人,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养了一头白眼狼,这是她娘家的亲侄女,甚至当年因为
她,她还险些和媳妇闹了龃龉。
这些年她从没短过她吃穿,甚至在儿子命丧沙场之后,还同意让她改嫁他人,是她舍不得儿子,说愿意在定国公府守一辈子寡。
太夫人想着想着就笑了,原来不是对她儿子情深意切,而是惦记着定国公府的爵位。
容夫人从外头匆匆而来,她看到跪在地上的文姨娘,只觉得一股热气往上冲,想也没想揪住文姨娘的领子,对着她毫不客气就是几巴掌。
容夫人做梦都没想到,对自己孙子媳妇下手的竟会是文姨娘。
当年,她与丈夫新婚不久,文姨娘作为婆母娘家的侄女到府中小住,哪知道她却爬上丈夫的床。
容夫人当时还怀着如今的定国公,骤然听到这事,肚子里的孩子险些没保住。
容夫人对文姨娘厌恶至极,可她到底是婆母家的侄女,生米也煮成熟饭了,只能忍着恶心让丈夫收她为姨娘。
好在丈夫压根儿不待见她,纳入后院之后也从未进过她的屋子。
偏生文姨娘肚子争气,一次就怀上了,她生下儿子不到两月,她也跟着生下个儿子。
没过多久,丈夫就在战场上出事,容夫人伤心欲绝,见着不愿离去的文姨娘,也没了当初的针锋相对。
这些年来文姨娘一直安分守己住在后院,就连自己生的儿子都送到她膝下教养。
渐渐的,容夫人也忘了当年那事,多少与她生出些同病相怜之感。
这些年来,她把庶子当成嫡子教养,还尽心尽力给他娶媳妇,就是希望儿子身边有人能帮衬着。
可她万万想不到,文姨娘压根就没息了当年的野心,她像蛰伏在暗处的毒蝎子,时不时出来给她在意的人致命一击。
“贱人!枉我对你这么好,这些年从不苛待你,甚至拿你当亲姐妹,可你竟然对含儿下手!含儿他才三岁,你怎么下的了狠心将他推入湖中!他还那么小,他真心实意叫你姨奶奶!”
容夫人一想到落水身亡的小孙子,眼泪就止不住往下流。
含儿自小就聪慧,见着长辈就甜甜的喊奶奶太奶奶,那日他落入湖中,打捞上来时身子都浮肿了。
容夫人几乎不敢想象那么小的一个孩子,究竟经历了怎样的痛苦才离开
这个世界?
她一直都责怪自己没有好好看着他,却做梦也没有想到含儿是被一条毒蛇拉下地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