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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了身体?”
张禄从容笑道:“只片晌工夫,不至于冻坏的,老夫叫下人备好姜汤和沐浴的热水即可。”
黄歇、熊元皆猜不到张禄意欲何为,追问几句,张禄也不说破。
等三人吃完火锅,郑安平又从外边回来,手里拿着一双草履,一身粗布缝制、打着两个补丁的单衣,道:“咸阳到底是国都,再贫困的百姓也不会衣衫褴褛,我只能找到这样子的衣服了。”
张禄站起身,笑道:“这件尚可,多谢郑贤弟。”便即脱掉锦缎衣裳,换上粗布单衣,再把头顶的革冠、玳瑁簪也摘下,让侍女在院中拾了一根细树枝,插入发髻。
郑安平、黄歇、熊元呆呆望着张禄,谁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张禄穿上草履,对郑安平道:“郑贤弟,你随我一道去,必要之时可以接应我。”
郑安平混混沌沌的道:“哦……”
张禄又向熊元和黄歇道:“请太子元与黄公先至客房品茶,老夫去去就回。”
熊元和黄歇拱手道:“谨诺。应侯万事顺利。”
*
朔风愈刮愈烈,飞雪越下越急,咸阳城外早已是白茫茫一片银装世界。
须贾身披皮裘大氅,从驿站的房舍中走出来,询问在雪地里忙碌的侍从们:“马车修好了吗?”
一员侍从答道:“回大人,装礼物的那辆马车已修缮妥当,但您乘坐的大车断了车轴,只怕是修不好了,而且牵引大车的四匹马中也有两匹冻得病了。”
须贾双手在腿边重重的一拍,愁嗟道:“唉!这可如何是好!”
他纵目望向咸阳城的城楼,忽见一个人影正拱肩缩背的朝这边走来。走得近了,他发现那人影单衣蔽体、草履包足,不禁心生怜悯:“此等点水滴冻的天气,这人穿得这般单薄,实在是可怜啊!”便欲给予帮助,上前打招呼道:“老人家。”
人影停住脚步,缓缓抬起头。
须贾看到此人面容,猝然“啊”一声大叫,再定睛仔细审视须臾,竟不由自主的浑身颤抖,惊诧的道:“范雎!你是范雎吗!”
这穿着单衣草履的人正是张禄,也就是当年的范雎。
张禄初至秦国时,鼻梁因旧伤而歪斜,后来得秦王派御医诊治,治了数年,效验颇佳,是故张禄此刻的容貌已与受伤前差异不大。
张禄向须贾作了个揖,卑恭的道:“小人范雎,见过须大人。”
须贾两手扶住张禄的胳膊,眼睑隐隐泛红,似有泪意,道:“你昔日受了重伤,本官和同僚们皆当你已不幸去世,未料今天本官居然还能遇着你!你的伤可都大好了吗?”
张禄道:“小人的伤全已治愈,多谢须大人记挂。”
须贾笑问道:“你这些年是在秦国当说客?抑或是策士?”
张禄故作惨然的道:“小人原是魏国重犯,死里逃生,避祸于异乡,能保住性命即是万幸,哪里还敢企望仕途?小人现今是给一户富贵人家做苦役,勉强度日耳。”
须贾叹道:“唉,本官当日的一句话语,竟害你沦落至如斯境地,本官心里也是不忍啊!”拉着张禄一手道:“本官在驿馆内备了些酒肉,你此刻如有闲暇,便与本官一道饮食,也好暖一暖身子。”
张禄并不推拒,躬身道:“小人从命,谢过须大人。”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进到驿馆里,须贾先落座,再让张禄就座,又指示侍从给张禄斟酒。
张禄啜了一口酒,心中只觉好笑:“这酒的品质,比我府里下人喝的还不如。”
却听须贾关切的询问道:“范雎,你何以不穿冬衣御寒?”
张禄用竹箸夹了一块炖猪肉,答道:“小人贫困,无钱添置冬衣。”说完就把猪肉塞入口中,朵颐大嚼。
须贾颇为悲悯的摇一摇头,向侍从道:“你去打开本官的箱笼,拿一件丝袍赠给他。”
侍从应诺,到外边的车厢里拿取衣物。
张禄又吃了两块猪肉,头也不抬,道:“多谢须大人恩赐。”
须贾笑微微的啜饮酒浆,忽然间,心念一动,与张禄说道:“范雎,你对秦相张君可有了解否?本官听说,秦王如今甚是宠信张君,国政大事悉与张君合计,本官这趟来咸阳,正是要拜望这位张君。你可认得什么朋友,能帮本官约见张君?”
张禄暗喜:“这可好,你自己送上门来了!”脸上仍假装着卑恭的情状,道:“小人的主公乃是张君至交,小人沾了主公的光,也识得张君。若须大人信得过小人,小人愿亲自引领您去会见张君。”
须贾闻言惊喜,高声道:“果真?”
张禄唇角稍稍一撇,道:“小人何曾欺骗过须大人?”
须贾连连点头,笑得合不拢嘴。但片刻之后,他又皱起了眉,道:“本官乘坐的马车损坏了,马匹也病着,这‘驷马大车’的排场显然是用不了了。既是这般,本官还是不去见张君了,免得丢面子。”
张禄心里直笑须贾做作,嘴上好声好气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