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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见人三分笑,还亲手扶起了许多行礼的乡民,看起来十足的平易近人。
只是不知为何,亓杨觉得他脸上的笑容并没有深入眼底。
谢庭春劝走了热情的乡民们,一抬头,却发现那个身着玄色绵甲的人已经没了踪影。
前面没有,后面没有,都没有!
谢庭春心里忽然油然升起了一种诡异的恐慌——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到处都是欢笑的人群,男男女女,黄发垂髫,身边或是有家人陪伴,或是和有情人相会,只有他自己宛如灯海中的孤岛,茕茕孑立。
……
“哎,你听说过没,小亓将军死了。”
“陛下圣明,谢侍郎素来通识事变,勇于任事,有国士之风,叛国书信一事或许有诈,末将恳请陛下彻查此事,勿要冤枉忠臣……”
前世各种混乱的回忆涌入脑海,嗡嗡地充斥着他的耳朵。
怎么回事,忽然不说一声就抛下我走了?是遇到危险了吗?……
心里又急又气,谢庭春也顾不上会被人看见,抬手便要招呼暗卫现身,正在此时,一个温热的东西忽然贴到了他的脸上。
谢庭春一个激灵回身,看见那张熟悉的英俊面孔正冲他微微笑着,手里捧着一个油纸包,散发着桂花糖甜甜的香气。
“我们狸奴官做得这么好,一定很辛苦。”亓杨笑着抬头摸摸他的头,感慨地发现昔日只到自己肩膀的少年已经和自己一般高了:“没想到这儿也有卖桂花糖的,记得你以前很喜欢,来一块儿?”
眼前的青年蓦地抬头,亓杨就着阑珊的灯光,发现他神色变幻不定,一双眼睛已然血红。
让风吹着了?
亓杨刚想问出口,却忽然眼前一暗,整个人被面前的青年狠狠搂紧了怀里。
谢庭春弓着背,脑袋深深地埋入他的肩窝,一双胳膊力气大得惊人,简直像是要把他勒得喘不上气。
耳边传来一个有些硬邦邦的声音。
“亓大哥,你为什么不说一声就走。”
过了半响,谢庭春把脑袋换了个方向,贪婪地闻了闻那人身上甜甜的桂花香味,才觉得心里好受了点,语气也放缓了些:“吓到我了。”
亓杨哑然失笑。
别看块头大了,心里还装着个孩子呢。
在谢庭春背上拍抚了两下,亓杨正准备说两句安慰他一番,却忽然听到城楼那边传来一阵骚动。
一瞬间,城墙上的岗哨火光大作,瞭望台上一个守军跌跌撞撞地沿着城墙跑下来,嘶吼道:“各哨听令——有敌袭——”
话音未落,一支黑翎长羽箭便洞穿了他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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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箭破军
“大家不要慌!立刻回家关好大门,青壮准备武器护身,等待衙役通知,我洛县有亓家军精锐驻扎,请各位乡亲放心!”
谢庭春见街市上一片混乱,反应极快地跳上附近高台,挥动手臂指挥道。
亓杨见状,赶紧调动内息,将谢庭春的话大声重复传音数遍。
一时间,整个闹市区都回荡着他的声音。
父母官及时指挥,加上亓家军的赫赫威名,老百姓稍微冷静下来,谢庭春打了个唿哨,身后忽然窜出几员衣着普通的青壮,沉默不语地上前,有条不紊地承担起了疏散百姓的工作。
亓杨目光一扫,便发现里面有几个他颇为熟悉的身影。
不过此时情况紧急,根本来不及思考这些,街上百姓被疏散后,亓杨二话不说捞起谢庭春:“咱们走。”
几个纵跃之间,二人便离开了闹市区,来到了城墙脚下开阔的地界,此刻亓大石将军也已经披挂完毕,带着亲卫队冲上了城楼,亓杨赶紧飞身而上,到了城墙上才将谢庭春放下。
“知县老爷!”守卫的军士见到谢庭春出现,激动得两眼泪流。
谢庭春嘴唇绷得死紧,一脸严肃地问:“什么情况?敌方有多少人?”
此刻亓杨见到亲卫队的人已经在城墙外缘埋伏好,赶紧匆匆和亓大石将军点了个头,便迅速在一个瞭望孔前蹲下,弯弓搭箭,眯着眼看向城外。
这一看,顿时犹如一盆兜头冷水。
夜色已暗,整片辽阔的沙海上影影绰绰的,全是身着轻甲的骑兵,骑兵们个个手持戎国马刀和弩机,头上的头盔下露出细细的辫子。
是戎国人,而且是戎国大军。
“回知县大人,对方是戎国正规军,斥候刚回来报,说人数应该有将近五万。”
与此同时,守城小兵向谢庭春汇报的忐忑声音在亓杨身后响起。
“五万……?!”
不光是谢庭春,几乎所有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洛县已经是运气不错了,今天夜里正好有两拨人马驻扎,不过就算如此,整个县城内的兵力加在一起也不过七千余人。
五万正规大军……这不是简单的鞑子犯边,更不是普通的土匪攻城,这是明晃晃的开战了!
谢庭春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夏戎之间本有百年和约,如今竟起兵攻打洛县,戎国为何忽然撕毁合约?按照他的前世记忆,戎国和大夏全面开战是在两年后戎国皇帝驾崩之后才开始的,时候还远远未到,他的计划还没有实施完全,洛县如今只修了外侧雉堞,护城河还没有开挖……
然而时间紧迫,容不得他多想,谢庭春神色一凛,弯腰冲亓大石深深一礼:“如今洛县危如累卵,恳请将军能助本官一臂之力,本县守军尽数归将军调遣。”
亓大石也是面色肃穆,伸手扶起谢庭春:“末将自当竭尽全力。”
“全军听令——□□手全体上前列队!”
林乐生立刻从怀中掏出螺角,“呜——呜——”地吹响了起来。
秦家营中的□□手集体向前,沿着雉堞站成一排,弯弓搭箭,仰面朝天屏住呼吸。
“放箭!”
亓大石一声喝令,便有万千箭雨宛如流星划破夜空,冲着鞑子主力直直射去!
戎国军队没想到这小小的洛县反应竟然如此之快,连夜偷袭都没有占到便宜去,躲闪不及,军中瞬间有数十人倒下。
戎人领兵的是一名金甲武士,从额饰可以看出是个戎国贵族。见状眉头一皱,传令道:“不要管,上弩机!”
“是!”手下军士掷地有声地说道,转身便从身后合力抬出数百架重型弩机,那弩机弓弦足有马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