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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褚廷筠正打着结的手指一顿,眼眸也稍稍眯起。
    “怎……”叶淮允刚启唇一个字就被他用食指抵在了唇间。
    “嘘——”褚廷筠以气音入耳,“前面有人。”
    叶淮允被他拉着潜在一颗矮树上,下方有一座石碑,石碑前跪着两个僧人,其中一个正是院中的主持。
    风吹树叶细响沙沙,除此之外,这阒寂密林中就只有主持低吟着一声又一声的“阿弥陀佛”,久久不歇。
    良久之后,主持才站起来,对他身旁的另一个僧人道:“师弟啊,这已经是第三条人命了,我不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
    “师兄,那位大人不会放我们走的。”僧人也随他站起来,状似提醒他:“您忘了我们有把柄抓在他手上。”
    “可……”主持顿了顿,极懊恼地叹了一声,“当初就不应该鬼迷心窍,答应他做那件事。”
    说完,又朝着墓碑一鞠躬。
    “师兄也不必自责。”僧人站在他身后,态度有些不冷不热的,“就算没有我们的帮忙,那位夫人的下场也不会变,至于这三条未出世的命……不是我们的错。”
    闻言,主持乍然回身看他,手中攥着佛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僧人没什么诚意地一笑,“师哥想多了,我和您一样,什么也不知道。”
    直到主持长叹一声走后,褚廷筠才带着叶淮允翻下树杈。
    走到墓碑前,褚廷筠擦亮火折子。火光照亮墓碑上篆刻的文字,叶淮允瞳孔骤然一缩。
    ——祭丁夫人。
    两人自然清楚,这里写的丁夫人,是指那位假扮成女鬼的侧夫人。看来她侥幸活下来的事,并没几个人知晓。
    也难怪他们第一次来寺庙中时,那位主持一提到丁侧夫人就拧着眉毛连连忏悔。
    看来……呵,是做贼心虚呐。
    “听方才那和尚的意思,住在寺庙中的妇人连连小产,也并不是意外。”叶淮允道:“你有什么怀疑的吗?”
    褚廷筠拉着他的手往回走,并没有马上回答,就在叶淮允又要再问一遍时,才突然开口:“中毒。”
    “中毒?”叶淮允蹙了眉。
    他虽是男子,但自小在宫中长大,因此在这事上,也多少有些了解。
    据他所知,导致妇人小产的原因,无非是剧烈磕碰受伤,或者是被什么不恰当的物什害了身子。
    而相同的事情连续发生了三起,若是前者,未免太过巧合。可若是后者,就定然有人陷害下药,但方才那僧人又说小生命的陨落并非他们的错,便又排除了有人动手脚的可能性。
    他思前想后,只觉得怎么也想不通畅。
    两人此时已经走回后院,整个院子再度安静下来,褚廷筠将木桶扔下水井,打了一桶水回房。
    待关上门,点上烛火,褚廷筠又给彼此倒出两杯茶水,才继续道:“就因为那个和尚说不是他们的错,所以我才断定是中毒。”
    叶淮允侧头看他,就差把为什么三个大字直白写在脸上。
    褚廷筠伸手将他散落脖颈的碎发绕在耳后理好,说道:“有人中毒不一定有人下毒。”他顿了顿,说得更明白些:“假如这毒……本就存在于什么地方呢?”
    叶淮允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拿起茶盏在手中轻晃,但随即又有了新的问题:“可会是什么东西带了毒呢?”
    褚廷筠摇摇头,这一点,他暂时还没有思绪。
    叶淮允叹出一口气,下意识就想要喝茶。
    桌上烛火烨烨一晃,照得茶盏杯沿晃过一抹釉色光芒,褚廷筠突然用力按住他的手,“别喝!”
    叶淮允被他遽然吼地一愣,问道:“怎么了?”
    褚廷筠拿过他手中的茶盏放在桌上,又翻出茶具用另一个尚未倒水的瓷盏,将烛台移近。
    叶淮允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装了水的茶盏内壁显出淡淡的青绿色,而另一杯则是纯净的白瓷。
    他们方才并未泡茶,所喝的水,是直接从井里打上来的地下水,按道理不该有颜色。
    褚廷筠又将茶壶盖子打开,叶淮允低头往内看去,那青绿色比茶盏的还要更深些,他顿时明白过来,这水……有问题。
    叶淮允想起先前在桐彭城山上烤鱼时的经历,登时从包裹中拿出褚廷筠的银白面具,拿起茶盏就往上头泼水。
    可两人静静等了半晌,也没有等到面具变黑,说明……这水里没毒?
    “是重金属。”褚廷筠突然淡淡开口。
    叶淮允瞧着他半张脸被烛光照亮,另半张脸隐在阴影下,尤显下颔曲线棱角分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褚廷筠眉梢一挑,连带其眼尾那点朱红如同赤红花影绽开,抬眼朝他看来。
    “我猜……这座山的某处,有铁矿。”
    铁矿……这个大胆的猜测是叶淮允从没想到的。
    他听褚廷筠继续说着:“我小时候跟义父去过一个死人村。”
    那村子被几座山包围其中,与外界甚少联系。而之所以被叫做死人村,是因为那村子里的人都很奇怪。
    要么短命,活不过而立之年;要么身有残疾,口吃弱智;而十个妇人里,至少五个小产,三个生下死胎,还有两个诞下畸形儿。
    直到后来,他义父才查明缘由……原来,那村子旁的一座山内有大型铁矿,而整个山村的饮用水都需流经上游山脉。
    叶淮允在脑海里幻想着那般情景,便觉得一阵毛骨悚然,褚廷筠遂将他抱进了怀里。
    “而且我大概能猜到那条山路为什么会修的那么蜿蜒了。”褚廷筠把下巴搁在他的肩头,续道:“约莫是山体内挖矿的声音嘈杂,就故意用修路施工的声音来掩盖。而山路崎岖只是单纯为了增大工程量,延长施工时间。”
    叶淮允被他下巴蹭的肩窝处酥痒,动了动半边身子,任有困惑:“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没理由在两个月前修建这求子庙啊。”毕竟如果这荒山无人问津,做起私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