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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淮允抿唇一笑,“过子夜了。”
    所以现在已经是他方才口中的“明天”。
    褚廷筠:“……”
    叶淮允趁机追问:“你刚刚说的线索,是什么?”
    “有吗?”没有片刻迟疑,褚廷筠淡定否认,“我说的是明日中午。”
    叶淮允正义凛然地与他对视,褚廷筠便毫不心虚地回视。
    他几乎要佩服这人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领,甘拜下风地收回目光,默默走到床边,准备沐浴。
    下人送来烧好的热水,倒进浴桶。褚廷筠却仍旧坐在桌边,单手支额瞧着他褪下外袍挂上屏风,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惹得叶淮允刚碰上衣带的手又放下。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自己房中?”叶淮允问。
    褚廷筠歪头看着他,一脸坦然,“我为何要回去?”
    叶淮允道:“因为孤要沐浴休息。”
    “那我就更加不能回去了。”褚廷筠挑着笑,眸子里跳跃出火光。
    叶淮允一口气闷得胸口有些疼,这是明晃晃的耍流氓吗?
    好在褚廷筠没有再语出惊人,反而替他拉开屏风,挡在了两人之间。
    叶淮允这才稍稍松下一口气,虽说这人行事风格跳脱了些,但到底是个君子,应当不会做出小人之事。于是解下最后一件贴身罗衫后,安心赤脚踩进木桶。
    屏风后沐浴水声哗哗,褚廷筠踱步走到窗边,对面屋顶上还放着两人方才留下的糖花糕和青梅酿,唇角无端就有些……柔和笑意。
    片刻之后,叶淮允和衣在床榻上躺下,顺手放落纱帐。褚廷筠也绕过屏风,用他剩下的热水洗漱了一遍。
    不经意间,余光瞥见平静水面,倒映出一张陌生的脸庞,褚廷筠遽然恍惚。良晌后,拿出擦卸易容物的药粉倒在手中,又鞠了一捧水,将覆盖在脸上那层不属于自己的皮相清洗干净。
    大抵是天色过晚,待他收拾完走到床侧,叶淮允的呼吸已是均匀而绵长,褚廷筠笑了笑,将那只露在外面的手塞进被子里。
    【作者有话说:前段时间打了好几个架空剧本杀,导致我写着写着……忍不住就把案子串复杂了,每天拿着小黑板在画疑点关系图,有哪里没懂的可以在评论区留言呀!?( ????` )比心】
    第十二章 散心
    夏日的夜本就很短,卯时天刚亮,叶淮允就朦朦睁开了眼睛。
    “早!”褚廷筠坐在床边与他道安。
    叶淮允眼露疑惑,“你一夜没睡?”
    “调理内息。”褚廷筠站起身,给了这么个回答又帮他将纱帐勾起。
    叶淮允掀开被子准备起身,转头的瞬间眼睛却骤然睁大,嘴巴也自然而然地微微张开,宛如丢了魂魄一般。
    “怎么了?”褚廷筠伸手合上他半张开的嘴。
    这受惊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半夜睡觉见了鬼,被吓傻了。
    如果叶淮允能听见他内心想法的话,定会说傻还不至于,但吓倒真的是有些被吓着。
    他是万万没想到褚廷筠会主动卸下易容,且不说当初在西北岭垣城,这人曾因为面具掉落就怒气冲冲地险些杀了战俘,这一路走来褚廷筠也都是顶着谢岚的脸的。
    “我倒是有件事一直没问过你。”叶淮允启唇,问出他心底许久的困惑:“你为什么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闻言,褚廷筠面色僵硬了一瞬,连语声也变得淡淡的,“大仇未报,无颜以顾。”
    大仇。
    叶淮允想起当初在京中,他一意孤行杀了西北部族的皇子,是为了报当年燕北郡之仇,除此之外……于是他又问:“你的仇是什么?”
    褚廷筠道:“曾经以为是帝昏,后来才知……是国弱。”
    叶淮允比谁都清楚他说的曾经是何时。
    仇在国弱,所以上世清官被奸佞所害。
    仇在国弱,所以这世满门遭外族所侵。
    叶淮允缓缓抬手触上他的眼角,那里是一点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的朱红泪痣,好似有胭脂晕染,比雪地里灼灼绽放的红梅更渲烈,却见证了他两世艰难。
    而褚廷筠看着他直勾勾对自己的相貌痴迷不已,说出一句:“你这是在犯花痴?”
    叶淮允:“……”
    真要这么说的话,也算吧,他目光所落处,那狭长眼角微勾流露出浓烈笑意,是当真十分的好看。
    得了叶淮允的默认,褚廷筠心情大好,“那便只给你一人看。”
    说着,他就从自己的随身包袱中去了个金属面具戴在脸上,拉过叶淮允的手腕出了房间。
    “现在可以说线索了吧?”叶淮允始终对这事念念不忘。
    褚廷筠一个翻身上马坐在他身后,就顺势把叶淮允搂进了怀里,“马上你就知道了。”
    骏马驶出城门,褚廷筠甩了甩马缰绳,通体纯白的马立刻就疾驰狂奔起来,速度快如追风逐电遁入云霄。
    跑了一段路,有潮湿草香和浓浓麦香飘入鼻中,两人正停在一片田垄旁。
    “农田?”叶淮允看了一圈周围。
    “嗯。”褚廷筠道:“我派人打探过,钟桂的家就在前面。”
    叶淮允登时明白过来,人人都说潘绣绣是与钟桂私奔,人也是钟桂所杀。但从他们察觉出的端倪来看,事实似乎并非如此,所以钟桂也是一条重要线索。
    “我竟没想到这一点。”叶淮允颇有些懊恼。
    “所以说你心里不要放那么多复杂的事。”褚廷筠抱着他下马,“不然反而想不到这最简单的。”
    叶淮允被他拉着手在田间小径上走着,两侧尽是大片大片的麦田,一望无边。
    城外曝晒的太阳比城里酷烈许多,素来在皇宫中养尊处优的叶淮允,脸上立马汗如雨下。
    褚廷筠见状抬手,用宽大衣袖替身边人挡了挡,“再坚持会儿,很快就到了。”
    叶淮允笑笑,“还不至于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