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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一颗心悬在嗓子眼,只等他回答,却听褚廷筠云淡风轻地把问题又抛了回来。
    “殿下呢?相信世上有重来一次的弥补或报复吗?”
    “是孤……”叶淮允顿住,看了眼褚廷筠复又改了口:“是我先问你的。”
    “你先问的,所以自然是你先回答呀。”褚廷筠惯会信口拈来地胡说八道。
    叶淮允嘴皮子说不过他,只好道:“我信。”
    褚廷筠忽就一笑,“那我也信。”
    他这话好像是在说,因为是你说的,所以我信你,叫叶淮允再度难辨依稀。
    正沉吟着,“啊——”身后几名百姓惊恐的尖叫倏而刺入耳膜。
    叶淮允尚且有些愣怔,脚下反应难免慢了半拍,刚欲侧身回看,他便觉着腰上一紧,整个人都被褚廷筠揽在了怀里飞速退到路边。
    温热夏风盈满广袖衣袍,散出咫尺间极淡的蘅芜香,叶淮允没忍住凑近轻嗅了一下才退开褚廷筠握在自己侧腰的微凉手掌。
    他抬眸看去,方才自己站着的道路上,一匹黑色骏马载着一名衣着华贵的青年男子疾驰而过。行人纷纷避让到两侧,摊贩也护着自己家当的往边上搬挪,脸上表情却有些见怪不怪。
    “这人有点意思。”褚廷筠朝马蹄奔走的方向望去一眼。
    叶淮允皱眉看着自己鞋面上一层灰扑扑的灰尘,“哪里有意思?”
    褚廷筠察觉到他的目色停留,当即蹲下身用自己墨色衣袍替他拍了拍灰,“当街纵马这种事,连我都不敢干,他竟然敢这样有恃无恐,可见是个背后有台子的。”
    “你……”叶淮允低头见他动作细致,一时有些惊讶地说不出话来,这人分明是有洁癖的……
    褚廷筠便在他的诧异中慢慢抬起头来,眉宇间丝毫没有半分仄痕。
    叶淮允与他四目相对,仿佛连舌头都不是自己的了,没缘由就胡说道:“你这话的意思,是怪我没能给你撑腰?”
    闻言,褚廷筠还故作糊涂地点点头,煞有其事道:“你如果肯的话,我也带着你沿街奔驰一次?”
    叶淮允:“……”不,他不肯。
    这叫知法犯法,与庶民同罪。
    两人的对话正好落在身旁一货郎耳里,那人出于好心提醒:“二位公子啊,这话可不能瞎说。”
    叶淮允奇怪看向这个突然出声的人,“为何?”
    “两位公子是外地来的吧。”货郎一脸老成模样,说道:“咱这桐彭城中,除了方才那位贾家大少爷,可没人敢这般张扬跋扈。”
    叶淮允面露疑窦,那货郎也是个自来熟的,不等他们追问又继续道:“就单拿城内来说,有将近三成商铺都是贾家开的,再加上城外百亩农田,可谓是家财万贯,连县太爷也得敬上七分。所以啊,二位公子可千万别学那些个贵人行径,小心惹祸上身。”
    闻言,叶淮允还没来得及说出一句以财压人,褚廷筠就极讽刺地翻了个白眼,“官商相护。”
    “谁说不是呢!”货郎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吐苦水,越发滔滔不绝:“公子再往前走一段路还能看见一个赌坊,那也是贾家的,不知道坑害了多少百姓的血汗钱,贾少爷这会儿该又是往赌坊去的。”
    私设赌坊是犯了大辰律的,叶淮允神色终于不再如起先那般轻松,点了点头,“多谢小郎告知。”
    货郎摆摆手,表示不必言谢。
    叶淮允一身水绿色绸衣,腰间佩玉,走在街市中发出清脆的琳琅佩响。他已然忘了探究褚廷筠是否有上一世的记忆,脑子里此时乱得宛如一团浆糊。
    自己虽然当了两世的皇亲贵胄,但上辈子委实属咸鱼一条,什么事也不懂。这辈子长进了些,学着宵衣旰食地批阅劄子,也知晓大辰国力并不强盛,却不知原来一棵大树的腐烂,其实是从根部开始的。
    重生回来后,他总想着整顿朝堂势力,可从没看见民间。
    褚廷筠看着走在身边的人步伐时大时小,半天也不说一句话,便启唇道:“天色还早,要不要去别处逛逛?”
    “都行。”叶淮允回得心不在焉。
    褚廷筠想了想:“那就去城南潘家看看。”
    这下叶淮允倒是把神思从九霄拉回来了,“你怎么会想到要去潘绣绣家?”
    “因为你想去。”褚廷筠侧头,眸光落在他脸上,道得干脆。
    叶淮允有些吃惊,“你……怎么看出来的?”
    褚廷筠依旧是漫不经心的神情,“自然是用眼睛看出来的。”
    晓得他闲散时信口言说惯了,叶淮允偏了偏头,目光柔和如细雨,落在那掩住朱红艳艳的桃花眼角,好似悄然间有什么东西在心底藤生蔓长。
    又听褚廷筠走在前头续道:“连死者身份都不找家属确认就妄断结论,看得出来,你也信不过那个王向山。”
    “嗯。”叶淮允点点头,尽量让自己的语调不随心绪粼粼波动。
    城南的一条狭窄小巷中,矮平房破旧简陋,一看便知是贫穷人家的居处。
    潘绣绣的家很好寻,就在这条巷子最深处,叶淮允轻轻叩了两下门,半掩着的木门就自己打开了,发出一声陈年老旧的“吱呀”声。
    一眼看去,甚至连片空地也没有,两间相连的瓦片屋就算作是一户人家。屋内阴暗潮湿,靠墙一侧晒着几件带补丁的粗布麻衣。
    木桌上,趴着一个中年男子,正是死者的父亲潘汉。
    听见人声,潘汉猛然抬起头,警觉地问:“你们是谁?”
    “朝廷的人。”褚廷筠不客气地在桌边坐下,他在对除叶淮允以外的人素来面若冷霜,懒得给什么好脸色。
    桌上的陶瓷碗中剩了点酒液,酒却不是什么好酒,散出来的酒香有些刺鼻。
    听说他们是朝廷的人,潘汉坐在板凳上的身型惊慌一晃。
    直到叶淮允开口,他那清澈的声音才让气氛稍稍缓和一些,“老人家莫怕,我们来只是想询问一下关于你女儿的事。”
    “绣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