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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担下了这桩事。每次他都要向王爷福晋告罪,然后再打扫,并把这件事当做恩典。
    湛晞拜完了王爷福晋,这时候管家才敢说话,“侧福晋们已等候多时了。”
    侧福晋们都等在东配殿,这是她们一年之中为数不多的可以走出二院的时候。王府规矩森严,三岁以上的男童都不得进入二院,湛晞就更进不去了,所以湛晞和侧福晋们一边都在东配殿碰面。
    有丫鬟等在门前,见湛晞来了,便掀起棉帘子。林阮跟着湛晞走进去,只见殿内有许多人,都安安静静的一声不吭。
    上首坐着的是两位侧福晋,她们都有些年纪了,穿着旗装,梳着旗头,头上的珠翠依旧金碧辉煌。左边坐着的是李侧福晋,右边那位是才闹出事来的富察侧福晋,她的穿戴要比李侧福晋鲜艳不少。
    右边往下是两位格格,十七八岁的年纪,也穿着旗装。之后就是王爷的几位庶福晋,剩下侍妾之类是不能到这种场合来的。
    左边几张椅子都是空的,这是给湛晞留的位子。
    嫡子见了庶母,按规矩是要请安的。但是湛晞没有,他就只是径直坐在了椅子上。
    李侧福晋面有不满,她是很重规矩的一个人。富察侧福晋嗤笑一声,立刻就要出言嘲讽,李侧福晋扯了她一把,不让她说话。
    前不久富察侧福晋闹出那一桩事,是湛晞亲自出面料理的。他让富察家来人领她回去。如果富察侧福晋真的回去了,怕是只有自缢以保家族清白这么一条路可以走。
    差一点被逼死,这让富察侧福晋怎么不恨湛晞。
    湛晞一落座,两位格格便起身上前请安,吐字不紧不缓,态度温和大方,说话前后顺序一点都不能乱。即便没有人给她们喊预备开始,她们也能说得一丝不差。
    这大约是每一个旗人自小学来的本领。林阮在王府待的那两年,无论如何也学不会请一个自然大方的安。
    湛晞道:“起来吧。”
    两位格格起身再谢,林阮就把备好的礼送出去。
    格格请完了安,该几位庶福晋,庶福晋请完,该王府众多仆人,他们在院子里给湛晞请安,几乎站满了一整个院子,场面殊为壮观。
    湛晞:我,小王爷,打钱!
    第10章
    湛晞离开王府的时候只有十四岁,皇帝没了,这些宗亲们乱作一团。醇亲王府地位尊贵,掌家的偏偏是个没长成的孩子,这很难不让人觊觎。
    那些宗亲族老们仗着身份压人,凡是沾亲带故的都想来分点东西,府上的下人也别有异心,里应外合的,见异思迁的多不胜数。府上两位侧福晋,富察侧福晋那时候有一个三岁的儿子,湛晞就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李侧福晋膝下有个格格,自然要为自己和女儿打算,把明哲保身四个字践行到了极致。
    湛晞艰难支应了一段时间,烦不胜烦,最后索性将王府的一切都抛下了,临走的时候只带走了他额娘的嫁妆。
    后来王府怎么样,湛晞一点都不关注。林阮只是听佟伯提起,说是富察侧福晋的儿子病死了,王府的家当生生被那些宗亲分出去一半,剩下一半是李侧福晋和富察侧福晋请了娘家人帮忙才留下了,至于又给出去多少谢礼,就不得而知了。
    王府日益衰败,湛晞的事业却蒸蒸日上,王府中的人见了,又把心思打到湛晞身上。自他从国外回来,王府的人来请湛晞,没有十次也有八次。
    李侧福晋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放下茶盏开始和湛晞寒暄。湛晞时不时的应一两句,不甚热络的样子。
    “···虽说你搬到了外头住,到底还是咱们醇亲王府的王爷,跟王府分割不开。”李侧福晋道:“前几年你在国外也就罢了,如今回来了,总要多多走动,不至于太生分。”
    林阮一边听着,一边将茶盏放在湛晞身侧的小几上。
    “这就是那个林氏?”李侧福晋话锋一转,林阮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自己。林阮欠了欠身,低头回话,“是。”
    李侧福晋道:“走上前来我瞧瞧。”
    林阮只得上前跪下,李侧福晋像打量个物件一样打量林阮,好半晌,才道:“这些年待在王爷身边伺候的不错。”
    说着,一个丫鬟捧出来一盘子东西,道:“这是侧福晋赏的。”
    托盘上是一些布料,颜色是很鲜嫩的淡粉浅绿,还有一些金银裸子,林阮抿了抿嘴,“谢侧福晋赏。”
    林阮接过东西,退回到湛晞身侧。富察侧福晋忽的笑了,“先前倒是没瞧出来,林氏出落的好身段。李侧福晋赏了东西,我这里也有。”
    另有一个丫鬟捧出来东西,是一些金银首饰,耳坠耳环,那玉镯子细的很,是姑娘家的尺寸,就是把林阮的手骨敲碎了也带不上。
    王府里的所有人,都不把林阮当男人看,她们给林阮女孩子的衣服,女孩子的首饰,连称呼也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林氏。
    林阮想,我真该穿上裙子涂脂抹粉打扮出来给你们看看,看到时候是谁恶心谁。
    林阮没去接,不知道是分神了还是怎的。湛晞偏头看了林阮一眼,林阮会反抗是一件稀罕事,他向来逆来顺受,特别是在他恐惧的王府里。
    富察侧福晋冷笑一声,“好个不懂规矩的奴才。”
    林阮依旧没说话,湛晞眼里却多了点笑意,一个人能表达自己的不喜欢,是一件好事。
    湛晞放下茶盏,理了理衣袖,道:“昨个儿梦见阿玛,阿玛说想念富察侧福晋了,富察侧福晋若有空,就去阿玛牌位前跪一跪,也让阿玛一了相思之情。”
    富察侧福晋面色一白,湛晞起身欲走,林阮跟着他。湛晞忽然又回过头,道:“捧着这东西不嫌累得慌?”
    林阮心里一松,忙把东西撂下,跟着湛晞出去了。
    殿里的人面色各异,李侧福晋面上完全没有被下了面子的不虞,她在想,这个林阮对湛晞而言比想象中的重要。
    富察侧福晋起身欲走,李侧福晋叫住她,“没听见王爷说的话?老王爷想你呢。”
    富察侧福晋面色更加的白,李侧福晋身边的嬷嬷上前,几乎是一种强迫的姿态压着富察侧福晋就去牌位前跪着了。
    那边林阮跟在湛晞身后,沿着抄手游廊,穿过一道又一道的门。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刚刚来王府的时候,那时候林阮也是这么紧紧跟在湛晞身后。
    大约古式的建筑总有一种保留时间的能力,置身其中,十年如一瞬。
    走了很久才到湛晞的院子,院子里有人,粉色衣裳的丫鬟和灰布衣裳的小厮。佟伯已经到了,正在跟这些人念规矩。见湛晞回来,忙来迎湛晞。
    院子不小,是四合院的格局,四面的红瓦上还留着残雪,院子里的路倒是都被清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