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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
    “泉水旁边坐着一位少年,”
    这是席勒的诗《溪边的少年》的第一句,林阮把这一句诗念了好几遍,依旧不解其意。
    他将怀表细细摩挲,俯下身子用耳朵贴近怀表,指针走动的声音“咔嗒咔嗒”,一下又一下。
    林阮听着,清晰的感受到每一秒从耳边划过,时间好像因此慢了下来。
    一进腊月,各种事情就接踵而来。王府初一派人来请了一回,初八送来腊八粥又请了一回。湛晞都没有应,他忙着核算手底下产业的年终账本,还要早早规划好来年春天做生意的事宜。
    相比之下林阮就轻松的多了,他每天只需要打扫湛晞的房间,湛晞待在家的时候,他就跟在湛晞身边。湛晞不在家的时候,随便他怎么样。只要不在佟伯跟前晃悠,佟伯也没那个闲心时时训斥他。
    转眼到了小年,从这一天之后湛晞就不会再出门了。因为这天过后,会有很多人来拜访湛晞,有些是生意上的人,有些是老王爷的旧部旧识,都需要湛晞在家招待。
    曹妈早早的就做好了灶王糖,芝麻和麦芽糖的香气混合着。曹妈把这些东西在外头冻了一夜,早上拿进来已经成了形。一盘长条状的,每块有二两重,码的整整齐齐,还有一盘圆瓜形状的,都是用大盘子装起来的。曹妈将它们摆好,上头放上红纸,看着喜庆的不得了。
    阿月昨天也冻了一些,没什么讲究,小兔子小狐狸什么形状都有,咬一口酥脆甜香。
    阿月分了林阮一些,两个人就站在一块,咔嚓咔嚓的咬着吃。
    晚饭尤其丰盛,曹妈烧了一桌子菜,林阮帮着摆上碗筷,世宁带回来两瓶好酒,还有几瓶度数低的果酒。
    男不拜月女不祭灶,因而晚上祭灶的时候阿月和曹妈是要避开的。湛晞领着佟伯林阮世宁,上香祭拜。
    这四个人里,三个人都不大重视,唯有佟伯,每年的在这一天都要仔仔细细的准备。佟伯的一年中,有很多很多重要的日子。抛开那些规矩不谈,林阮觉得,佟伯实在是一个很有仪式感,很尊重生活的人。
    小年第二天,兰公馆来了一位客人。
    人是佟伯领进来的,林阮看去,是一位年轻的公子,有些瘦弱,脸上带着病容,笑的非常和煦。他穿着长衫,穿长衫的很多,但他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那种独特的气质一下子就把林阮带回了古代。这个人就好像是那种旧时的大家公子,很有文气和古意。
    “林阮,”佟伯吩咐道:“谢清明谢公子来了,去请爷。”
    “是。”林阮又看了一眼那位谢公子,谢公子对着林阮微微颔首,很客气的样子。
    林阮上楼去找湛晞了,不多时湛晞带着林阮下楼。
    林阮端来茶,谢清明接过茶盏道了谢,林阮退回去,就站在湛晞身后。
    谢清明接了茶,但是没喝,只在打量茶盏,白釉青花瓷茶盏,花纹细密,质地薄如玉。
    “看着像是官窑的东西。”
    湛晞抿了一口茶,谢清明继续道:“看年头,也没有太久,至多到万历。”谢清明看向湛晞,“三爷果真财大气粗,明代的古董茶具就这么摆出来了。”
    “东西还不都是给人用的。”湛晞放下茶盏,是一种很放松的姿态,“身体近来怎么样?”
    “还是那样,”谢清明低低咳了两声,“死不了也好不起来。”
    湛晞点点头,道:“我从国外带回来些新药,你可以试试。”
    “多谢。”谢清明彬彬有礼的道谢。
    谢清明的父亲是翰林学士,也是湛晞的启蒙老师。谢清明有先天性哮喘,几乎药不离手。他跟湛晞平日里来往不多,但姑且算得上是朋友。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听说你回来了,父亲叫我来拜访。”谢清明扬手,身后的小厮捧着东西近前来,“这是礼物。”
    湛晞眉头微挑,谢清明轻笑,“打开看看吧。”
    林阮上前打开,只见盒子里放着三样东西,其中有一件瓷器,造型优美的一件荷叶碗,颜色紫中藏青,似玉非玉,带着一种类似玛瑙的光泽。
    湛晞拿出来瞧了,“钧瓷?”
    谢清明点点头,“北宋钧瓷丁香紫釉荷叶碗。”
    湛晞看了他一眼,“北宋钧瓷,好贵重的东西。”
    谢清明点头,“如今的钧瓷不多了,我依稀记得宫里倒是有几件,但是没见过荷叶碗。这东西当世只有一只。”
    “可惜是个赝品。”湛晞忽然道。
    谢清明眉头一挑,嘴角依旧带着和煦的笑,“何以见得?”
    “蚯蚓走泥纹。”
    蚯蚓走泥纹是鉴别钧瓷最重要的方式。
    “这上头有蚯蚓走泥纹,”谢清明理了理衣衫,道:“莫不是你眼神不济了?”
    湛晞把东西放下,“蚯蚓走泥纹是因为钧瓷一般两层釉,第一层釉面烧制开裂再灌入第二层釉面,所以形成这种纹路。你的这样东西虽然有蚯蚓走泥纹,但是不立体,也不连贯,没有钧瓷的那种偶然天成。”
    谢清明眉头微皱,拿过荷叶碗,细细端详。
    湛晞随意的交叠着双腿,姿态十分的放松,“还有一个原因,这件东西,我十几年前就见过,是我家的工匠烧出来的,在我屋子里摆了好几年。”
    谢清明微微一惊,随即笑开了,“没错,这件东西确实是假的。我头一回见到的时候吓了一跳,叫我父亲来看,他也拿不定主意,所以拿来给你看看。”
    谢清明打量着荷叶碗,“虽然是件赝品,但做的那么逼真,也算是巧夺天工了。”谢清明分出目光看了眼湛晞,“剩下的那两样东西可都是真的。”
    剩下两件,一样是宋代鸿雁银制香囊,一样是唐代青铜镜。
    林阮的目光只落在那件假的荷叶碗上,能在自己屋子里摆一件赝品,湛晞想必很喜欢这个东西。
    湛晞看向林阮,问道:“喜欢这个?”
    林阮回过神,“也不是·····”
    他不好意思说是,但又不敢再湛晞面前撒谎,一句话说的犹犹豫豫的。
    湛晞收回目光看向沈清明,谢清明挑了挑眉,“这个碗可不能给你,我还要拿回去研究是怎么造的假。”
    湛晞嗤笑一声,谢清明分明是看到湛晞想要,所以坐地起价。湛晞偏向林阮,林阮低下头听他说话,“去书房把第一个抽屉里的文件拿来。”
    林阮去了,湛晞又叫来世宁,跟他说了几句话。世宁应下,不多时世宁捧回来一个盒子,放在茶几上。
    谢清明不明所以,他把盒子打开,钧瓷丁香紫釉荷叶碗就这么静静的躺在里面。
    谢清明瞪大了眼睛,“真品在你这里?!”
    “用这个换你那个。”湛晞轻描淡写道。
    谢清明不可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