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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炽浴血厮杀,高高绑起的马尾晃出好看的弧度,他眼中迸发着狼一般的野性,长剑在他手中灵活无比,穿透敌人胸口,毫不留情地拔出,带出一道长长的血水。
那血在快要溅到俞礼身上的时候,商炽将俞礼往身后一拉,血水尽数溅在了那袭黑衣上,俊美的脸上也染了血渍,邪魅猖獗得如同勾魂使者。
林中响起一波又一波脚步声,影舞现身在暗处,道:“殿下,埋伏了很多人,先带少师大人离开为好。”
“抓几个活口。”商炽吩咐完吹了声口哨,一匹通体黑红的骏马自林中奔驰而来,俞礼瞧见后两眼发亮,道了声:“长青。”
商炽跨上马,一把将俞礼拽了上去,很快长青窜了出去,商炽挥剑逼退想要拦住他们的黑衣人,骏马踩着一地的死尸冲出了包围圈。
马跑得太快,颠得俞礼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他紧紧抱着商炽的腰,温热的气息拂在商炽耳根,忍着难受道:“他们是因为贪污案来刺杀的吗?”
商炽嗯了声,问道:“要不要慢点?”
俞礼白着脸,摇了摇头:“再快些,我没事。”
他们身后紧跟着不少黑衣人,暗箭不断朝他们射来,商炽冷下脸,经过一棵高树时他扬起马鞭卷住树枝,在空中一翻,下一刻便坐到了俞礼身后,替他挡住随时可能射来的暗箭。
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俞礼都要给他喝彩叫一声好。
突一把利箭势无可挡地破空射中商炽的手臂,另一支扎在马屁股上,长青吃痛狂奔出去,俞礼仰倒在商炽怀里,侧头看见他手臂大片大片晕出的血,声音都怕得颤抖了:“这就叫帅不过三秒。”
商炽嗤笑了声,直接拔掉臂上的箭扔了出去,将俞礼拢在臂弯下,哑声道:“别怕。”
影舞鬼魅般出现在他们身后,稳稳立在树枝上,一把弯刀横在身前,低声道:“殿下先行,属下断后。”
发狂下的长青跑得极快,呼啸的寒风自耳边吹过,黑衣人渐渐被甩远,最后长青脱力地倒在一个满地都是灌木丛的地方。倒下那刻,商炽先一步将俞礼护在怀里,紧跟着摔了下去,就着斜坡滚了好几圈。
有商炽当肉垫,俞礼没感觉到疼痛,但他还是头晕目眩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商炽半压在他身上,呼吸喷在颈侧,俞礼艰难地动了动,问道:“你还好吗?”
想来商炽也不太好,俞礼身上同样染了好多血,他支起身将商炽放平,撩起他衣袖察看,那道箭伤深可见骨,商炽也是狠骨头,直接将箭头拔了出来,好大块肉都被扯烂了。
幸好商炽随身带着药物,俞礼从他暗兜里摸了出来,边上药,边对着伤口呼了呼,黑纱后的眼眶红通通的,辛辣的药粉洒在伤口上,商炽忍疼得额头青筋迸起,大滴大滴汗水滚落至下颌,俞礼撕掉自己的衣服给他当绷带,手一直抖个不停。
给商炽弄完,俞礼又去给长青处理伤口。
长青是暴君商炽的坐骑,原文中随商炽出生入死,命为一代神驹,其性情高傲,少有人能进身。
但如今大概是受了伤的缘故,长青老老实实伏在地上,任由俞礼给他处理伤口。
商炽睁眼时看见这幕,声音嘶哑道:“尽快离开这里,杀手会嗅着血味找过来。”
长青似乎能听懂主人的话,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拿脸蹭了蹭俞礼。俞礼摸了摸马鬃,问道:“他想表达什么?”
“脱衣服。”商炽将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俞礼了悟,他氅衣上没染上多少血,便脱了里面那层衣袍,将之一起放在长青背上,长青转头奔进深黑的树林里。
商炽看出俞礼在担心,说道:“它很聪明。”
不远处隐约传来踩踏在枯叶上的轻微动静,俞礼立即噤声,那些脚步声被跑出去的长青吸引,远离了他们藏身的灌木丛,俞礼架起商炽,趁机快速离开。
路上,俞礼忍不住问:“贪污背后谋局者的到底是谁?”
都这个时候了,商炽依然不肯说,只是道:“你知道的越多,会越危险,这后面牵扯的太广,已经不仅仅是贪污这么简单。”
商炽不想让他插手,那么凭借俞礼能动用的人手,势必查不到个什么。
俞礼安静下来,察觉到商炽气息微弱,心里终于慌了,他全力架着商炽,轻唤道:“以粲,别睡。”
商炽沉闷地应了声,俞礼咬着牙迅速在林中穿梭,小心翼翼避开杀手,见商炽手臂上的伤口再次浸出血,吓得头晕目眩,再这样失血下去,就算商炽是铁打的也撑不住。
俞礼很快也体力不支,剧烈运动导致他腹部疼痛不已,整个人处在将倒未倒的状态,一口气支撑着他找到一个隐秘的小洞口,在杀手追来前带着商炽藏了进去。
洞口外是灌木与藤蔓,里面有个小水坑,水滴从洞顶的缝隙滴答滴答落下来汇聚成的。
俞礼褪了商炽的上衣,将他的伤口清洗干净,又上了一遍药,仔仔细细包扎好,脱了自己的氅衣披在他身上,随后挖了些土将小水坑里的血迹埋上,忙碌完,俞礼眼前一黑,差点摔倒。
深秋的夜晚十分寒冷,俞礼身上仅着了件单衣,想生个火可生存技能为零的他根本不会,他压低声音小声咳了会儿,忍不住缩到商炽身边,将氅衣拉过一角搭在自己身上。
俞礼侧头瞧着近在咫尺的俊容,苦中作乐道:“太子爷,你现在可落到我手上了。”
商炽眼睫动了动,却依然没睁眼,俞礼凑近去瞧他,小暴君生得邪魅,若不是平时的表情太冷,浑身都散发着拒人千里,肯定会有很多人喜欢他。
俞礼昏沉沉地想着,肺腑疼得他脸色苍白,畏冷得往商炽那缩了缩,肌肤隔着单薄的布料相贴,传递着彼此的温度,在这冰凉的夜里显得弥足珍贵。
商炽醒时,正看见俞礼缩在他怀里,矜贵的少师大人衣服被自己撕得破破烂烂,头发凌乱地贴在身上,眼尾染红,依偎着他的体温。
洞外风声很大,吹得林木簌簌作响,这个避风的小山洞莫名温暖美好。
商炽动了动受伤那只手,俞礼察觉到动静,自睡梦中醒转,眼中小鹿似得惊慌,在清冷的月光下看向商炽,澄澈的眸子里倒映着他的身影,一时间整个天地都像静止了。
商炽呼吸微窒,抬手盖住俞礼那双勾人的眼睛,虚弱道:“正经点。”
俞礼:“……”
我怎么就不正经了?
俞礼从他怀里坐了起来,寻着自己的眼纱,不知道掉哪去了。
一只手将那条眼纱递了过来,俞礼接过绑在眼前,眼睛被遮住后,又成了清贵淡漠的太子少师,显得无欲无求让人想糟蹋。
最后,商炽只能移开目光,不去看他。
他身体里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