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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再掉以轻心了。
他感觉现在的商炽就如同即将临产,正能量动辄就波动,情况极度危险。
得赶紧想办法突破这个关口才行。
这场大雨连下近一周才稍微平息,秋雨之后,南下的冷空气也如约而至,入夜后甚至有些冻人,那江水更是冰冷得很,挖河道的过程中,不少人都病倒了。
刚开始他们只是身上瘙痒难耐,后来皮肤起了红疹子,再后来红疹子变成红疙瘩,严重者会出现化脓、皮肤腐烂等现象。
而最早感染那批,在药物控制几日后,急症以一种更是势无可挡的架势反击。
正在这个时候,山脚下来了一辆马车,来人戴着一顶白纱斗笠,是个身着白衣,背着大大药箱的娇弱少女。
自称找少师俞礼。
自从上次小断崖塌方事件,如今太子精卫严守在山门下,听闻后差人来问俞礼,俞礼一听这形容,立即放下了手里的事,亲自到山脚迎接。
宣柳洇风尘仆仆而来,两眼下皆是浓浓的黑眼圈,见了俞礼第一句便是:“哪有饭,饿死我了。”
山寨里也并没什么东西,俞礼让厨子勉强才炒出几道能下咽的菜迎接她,宣柳洇大口刨着米饭,先前清绝的模样瞬间烟消云散。
她风卷残云地扫荡完餐食,抽空腾出嘴道:“小黑被我救活了,如今长得胖乎乎,活蹦乱跳的。”
俞礼心里松了口气,在如今紧迫的境地下,宣柳洇带来的这道消息就如同冰天雪地的一簇篝火,让俞礼心里生了些暖意。
吃完饭,宣柳洇没来得及休息,就让人带她去了西边厢房。
进屋前她给自己戴上个抹了药粉的面纱,背着重重的药箱走了进去,那些被感染的难民的亲属远远站在外面看着,满脸都是怀疑:“等了这么久,从京城来的医师竟是个女娃?”
“这么年轻,可靠吗?我看还不如找村头治猪牛的老兽医来。”
“她出来后会被感染上吗,要不要理她远点?”
屋内,宣柳洇挨个查看了他们的情况,用小刀利落得将红疙瘩刺开个小口,嗅了嗅流出来的浓水,柳眉渐渐蹙了起来。
她尝试用自己来时路上研究出的药粉,洒在疮口上,却听那人痛得惨叫起来,那个红咯噔虽然肉眼可见地消了下去,但光一个就把人弄得痛不欲生。
惨叫那人的老母亲不忍儿子受这罪,不顾精卫阻拦,拼命想要冲进去,被架住后哭着骂了许多难听的话,周遭的人被煽动,也跟着叫她滚出去。
宣柳洇睹了他们一眼,收起药箱,走了出来。
围在门口的人顿时如避蛇蝎得退了好大一节。
俞礼让小寺弄了盆热水给她净手,宣柳洇闷头洗完手,接过毛巾擦了擦。
俞礼问道:“你还好吗?”
“还行,以前更难听的我都受过。”宣柳洇抬起头,勉强露出个笑,道:“这病不是治不了,传染性也很弱,我有办法能压制下去。”
“压制?为何不是根治?”
“我……能力有限。”宣柳洇窘迫地红了脸,道:“你可知一种十分罕见的传染性急症,名为双生病。”
俞礼回忆起原文,顿时心跳如雷,震惊道:“你是说这是双生病?”
他记得原文中爆发过一场无药可医的疫病,那场疫病死了不少人,让商王朝大创,不过那是在商炽登位后才发生的事,随后商炽接连颁布了些世人难以接受的改革,强行将染病之人关押,最后被关押的全死了,但也因此才没导致疫病扩散到无法挽救的地步。
不过也经此,百姓心生怨恨,认为商炽不愿救他们,以关押的名义慢性处死,商炽承受了无尽骂名,而后自甘堕落,成为史上第一暴君。
宣柳洇道:“这种病双生双克,如今起的红疙瘩不过是双生病中的一种,这种能用药医治,但却不能根治,因为一旦治好,另一种更为麻烦的、且我尚还未知的疫病,将席卷而来。”
她正是察觉到这个可能,才连忙从京城赶了过来。
“但也有可能运气好,另一种病没那么棘手,我担忧的正是这种未知性,会让患病之人忍不住去寻求治疗,部分医师为了谋钱,定会冒险一试。”
宣柳洇想找个自愿的人试一试,看看另一种病到底是什么样,从而再做打算。这想法刚冒出头,就被俞礼冷声斥退了:“不能试,千万不能。”
俞礼身子晃了下,他撑着桌子缓缓坐了下去,神色恍惚道:“这事必须保密,如今只是寨子里出现这种情况,其他地方还未听说过,可以压制就压制。”
正此时,刘伯急切地推门进来,道:“主子,好多人闹着要走,说不信京城来的医师,要自己去找人治病。”
俞礼冷下脸,难得这么强势过:“立刻下令将山寨隔离起来,任何人不得离开寨子,将生病的劳工也都转移到寨子里,如有违者,就地正法。”
他咬了咬牙,决定欺骗道:“告诉他们,病能治好。”
如今商炽忙碌水患之事,必须得亲自盯着第一线,而且还有暗中贪污的幕后人虎视眈眈地盯着,商炽无暇估计这边。
俞礼作为这里官位最高的,只能全权负责急症一事,他得尽全力保证这场急症不会引起难民恐慌,发展成最后大规模的疫病。
俞礼叫来执书,上书奏章,详细交代了如今的情势,和可预测的危害,希望昭兴帝能调遣御医并带来可用的药物。随后他单独给宣柳洇安排了间房,让她专心调配能压制红疹的药方。
寨子里,难民们听说不得离开寨子一步后,彻底发作了,他们心底是恐慌的,就算跟他们说这病能治,他们也隐约察觉到什么,使劲想要逃离。
俞礼看着这副人间乱象,如今他面对的仅是个小小的山寨,都已如此无力,他到现在才深刻认识到,原文中那三言两语带过的、商炽雷厉风行与天下作对的背后,藏了怎样的孤独。
纷乱吵闹中,俞礼步入大雨里,越过人群走到严守在山道的精卫前,抬手拔出精卫腰间配剑,亮光一闪,最前方领头作乱的人惨叫一声,捂着脖颈跪倒入雨泊。
竹叶簌簌纷飞下,俞礼提着那把染血长剑,冷冷道:“谁敢再迈出山寨一步,他就是你们的下场。”
雨水打在长剑上,混着剑刃的血迹从剑尖一滴滴落下,鲜血砸在雨泊,晕染成大片艳红。
所有人,都怕得噤声了。
待人不甘心地散去后,俞礼脱力地撑着剑半跪了下去,剧烈咳嗽起来,那袭墨白长袍染上鲜血,显得诡魅无比。
他手软,腿也软,第一次拿剑挥向活生生的人,哪怕挥前计算好了力度和距离,没伤到人要害,但那大片的血还是让他瞬间抽空了全身力气。
这场接连下了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