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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院论撰文史,学习那些有识之士的政见吧,以此还能开拓视野,不局限于朝廷争锋中。”
这话明里暗里将在场的人全讥讽了一番,被点名的那两人更尤觉刺耳,吕韩衣正是年轻气盛时,受不得激,当即一甩衣袖,道:“好!我若服气,不仅替你论撰,以后也给你做牛做马,随叫随到!”
俞礼黑纱后的双眼弯了弯,双手拢在袖中,在袅袅香烟中迈出了第一步,他目光停落在潭边柳树上的两只燕子,叽叽喳喳叫着特别好听,俞礼心思回转,作出第一句诗:“双燕衔柳绕指飞,似恋繁商不肯归。”
只一句,便让全场哑然无声。
一股微风拂过,燃香上燃尽的那一截香灰颤了颤,俞礼继续道:“清风明月好时光。更何况,绮筵张。”
他闭上眼装着真瞎子,朝前一边走一边念:“借指青天比福寿,常与日月相争明。昭应天安民同庆,兴国邦,帝无疆。”
“好!”几位藩王纷纷拊掌直叹,太子少师文采果真天下一绝,那对仗中的第一个字,对应的可不就是昭兴帝三字!
俞礼如沐春风地笑了笑,在闭眼一片黑暗的情况下,肆意往前走着,不用看,他也知道在场的所有人都正紧张地盯着那段燃香。
本两句就可以结束,但他构思着宴席上的一幕幕,一时意动,即兴道:“云杉美姬频倾酒,才子佳人笑语中,人人心在玉炉烟,动笙簧,弄影茫。”
正此时,香灰随着微风飘落在香炉中,最后一字落音,席间响起震耳欲聋的掌声,就连昭兴帝都朗声大笑了起来,连呼三次:“好,好,好!”
俞礼并未当即就睁眼,他听着捧喝声一时有些得意,便又多走了两步,正想停下说句什么时,猝不及防踢到了个障碍物,顷刻失重绊倒了下去。他在心底直呼乐极生悲,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了回,这下又得被朝臣笑话了。
然而意料中的疼痛并没到来,俞礼跌进了个硬邦邦的怀抱中,疑惑地睁开眼,商炽那张俊逸无铸的脸赫然映入眼底。
他竟无知无觉地走到了商炽的案桌前,刚刚的障碍物正是商炽身前的案桌,他就是踢到案桌后失重倒在商炽怀里的。
身下酒水瓜果洒了一地,俞礼一张脸腾得红透了,众目睽睽之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还不如摔在地上呢!
原本热烈的掌声慢慢的,慢慢的,歇了下去,最后归于寂然。
一群人瞠目结舌,注视席中风华绝代的那两人。
商炽看着俞礼,脸上没有过多的情绪。俞礼原以为他会像对待之前那个舞女一样让侍卫把他架出去砍了,但商炽并没有,甚至还抬手轻轻拍了拍他后背,状似安抚。
但这反而让俞礼更惊悚了。
更更更惊悚的还在后面,正能量值加了!
[正能量值:加五,累计:18%。]
行舟以极快的速度将俞礼拉了起来,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刚刚大放异彩的俞少师就要命不久矣时,神奇的是,一向暴戾无常的太子爷并没追究,自顾自摆正了撞歪的案桌,又拾起落地的酒盏,这才看向俞礼,伸手在怀里掏了掏。
俞礼心跳如雷。
所有人都睁大眼看着,想知道是不是赐死的令牌,但商炽却掏出个治跌药的瓶子,递给俞礼,破天荒地说了句:“擦擦。”
文武百官目瞪口呆。
一直想入太子门下的吕韩衣嫉妒得红了眼,腾地站起身,道:“俞明寂,你念诗就念诗,干嘛对太子爷投怀送抱!”
俞礼:虽然我看不见,但你是真的瞎。
面上依然端得温润,道:“吕郎可服气了,若是不服可也作一首贺寿诗咱们让圣上评比评比。”
吕韩衣红着脸支吾了半天,俞礼的诗已经堪称千古一绝,他要是在这之后作的比俞礼差,便是自取其辱,顷刻间他将利害关系分析出,比起来还不如大方承认服气,去翰林院做事总比丢人强。
但就这样认了,他这个新科状元的面子往哪搁!
俞礼见他一直不答,笑了笑,转问孙意衡:“尚书大人可服气?”
孙意衡倒是承认道:“老臣倒是没料到少师大人有如此才华,服气!”
昭兴帝道:“既然如此,孙尚书同吕韩衣一块,到翰林院给明寂帮个忙吧。”
帝王一言已出,两人哪还敢回驳,只能跪地领命。
俞礼勾了勾嘴角,但是那笑却生出了点落寞。
他原不是非要出风头的性子,可想起当初商炽说他不配当他少师,俞礼就难受得很,没穿来前,他亦是书香门第金贵着的公子,他想得商炽一个认可,也不想让别人再嘲笑,太子爷的师父是个草包。
大太监继续念着接下来的礼单,俞礼回了自己的座位,这才看向一直握在手心的药瓶。
这种药他识的,是宫廷御用之物,治疗伤口再好不过。此时不用看也知,自己腿上定然淤青了大片,当时大家都只顾看他出丑,没想到商炽却还记得,他受了伤。
俞礼心底触动不已,他投之以桑榆,商炽便也报以桃李,若是天下人善待商炽,何愁商王朝不出明君。
正神思恍惚时,大太监念到了卿家献上的礼品,所有人都看向卿家的席位,却只有卿疆一人起身对昭兴帝贺寿,昭兴帝看了一圈问道:“雪藏呢?”
卿疆一脸菜色,当即跪地道:“犬子身体不适,恐扫了圣上兴致,故以躲在府中,托我捎话给圣上,祝圣上圣体康健,万寿无疆。”
俞礼从思绪中回神,嘴角带笑,黑纱后的双眸却冰冷一片,卿疆说这话时,心里估计巴不得昭兴帝早些死吧,毕竟送了两个女儿进宫,两个女儿都不明不白得死了,自己两个儿子又被昭兴帝弄废,唯一的三子还得躲躲藏藏被人诟病,不弑君都已经算忠义,哪还会希望昭兴帝万寿无疆。
如今他让卿雪藏来不了寿宴,昭兴帝发现不了卿府三公子藏拙的事,不知道能不能稍微活得久一点,给他时间在商炽在登位前将正能量值加满。
高座之上的昭兴帝慰问了几句,转而问起商炽:“你同雪藏一块回京的,可有同你说是哪不舒服?”
他不问卿疆,而问商炽,说明已经起了疑心。
商炽起身道:“似乎肠胃不适。”
昭兴帝让人给卿府送了点药,此事便揭过了,大太监继续念着礼单,俞礼抿了抿嘴角,接着吃阿姐给他剥的荔枝,无意间抬头时,正对上商炽锐利探究的目光。
俞礼手指间晶莹剔透的荔枝滚落了下去,他连忙心虚地收回视线,好不容易平缓下来的心脏又快速跳了起来。
那一眼他看出,商炽知道是他绑走了卿雪藏!
这座京城内的一个个,怎么都藏得这么深!
在国宴轻歌曼舞时,卿疆口中卧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