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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宛城又迎来了一波强冷空气,温度也降到了零度以下。本来祁瑾然不在,闻远也不打算回水榭居,没想到他这晚他刚结束彩排,就接到了薛蓉的电话。
    “什么?他生病了?”
    闻远背着吉他,坐上祁家派来的车,急匆匆地赶回了水榭居。远远就看到别墅里灯火通明,庭院里还停着一辆救护车。他心头一沉,快步跑了进去。
    迎面便碰上一个穿着浅绿色护士服手里端着托盘的高大男人,看清他胸口的铭牌,闻远顿时一怔。
    丁赫?难道这就是……薛姐之前说的那个护工小丁?
    “你就是闻远先生吧?我听薛姐说过你。”
    丁赫一眼便猜到闻远的身份,他简短介绍了一下自己,便带着闻远往里走。
    “你放心,医生来过了,祁先生的情况不算严重,只是因为摔伤加上感冒,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他怎么会摔伤?”闻远不解。
    “听庄助理说,S市下了雪,路面太滑,祁先生下车进酒店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下。”
    也对,祁瑾然的右腿本来就不像普通人那样灵活,走在积雪的路面上,肯定容易摔倒。他那么好强的性子,肯定不愿意坐轮椅出去……闻远在心底叹了口气。
    到了祁瑾然卧室门口,闻远脚步忽地定住。他可没忘记,祁瑾然到现在都没接受他的道歉呢,他现在进去,岂不是找不痛快?何况祁瑾然还是个病人。
    “闻先生,你不进去看看他吗?”
    丁赫想不通,这两人既然都订婚了,也住在一起,怎么关系看起来这么生疏呢。
    闻远尴尬一笑:“我……我在门口就好。”
    丁赫没有多问,敲了敲门,得到里面的人允许后,便端着托盘进了房间。
    闻远站在门外,看着丁赫给床上的男人量体温,换输液袋。这是闻远第一次看到祁瑾然生病的样子,男人苍白而瘦削的脸半陷在枕头里,平常往后梳的黑发放了下来,散乱地搭在额前,眼睛半闭着,显得憔悴而虚弱。
    “止……止痛药……”闻远忽然听到男人低哑的声音。
    丁赫听到祁瑾然的要求,面露难色:“祁先生,您已经吃过药了。”
    祁瑾然闭了闭眼睛,左手抓住身下的床单,惨淡地笑了声。
    “可以加大剂量吗?”
    丁赫犹豫道:“祁先生,您知道的,这其实是一种神经病理性疼痛,成因十分复杂。止痛药帮助可能不大……”
    他知道祁瑾然又出现了幻肢疼痛,本来早都已经治好了的,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人……他的病也不会复发。
    祁瑾然看着天花板,眼睫缓缓眨了两下,重又闭上。
    “我知道,你出去吧。”
    “是,祁先生,有任何事您记得按铃。”
    丁赫把床头的灯调暗了些,端起桌上用完的输液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
    “闻先生,您也去休息吧。”看闻远还守在外面,丁赫不忍道。
    “我不困。”闻远摇了摇头,有些担忧地看了眼房间:“他一个人……能行吗?”
    “有什么事他会按铃的,输液两个小时后结束,我也定了闹钟,随时能过来。”
    闻远看着丁赫眼下一圈黑青,估计他这大半个晚上也忙得够呛,他点点头:“那你赶紧休息吧,我帮你照顾他。”
    “谢了。”
    丁赫打了个哈欠,处理完废弃的医疗用品,跟他说了一些注意事项,便转身回了隔壁房间。
    闻远在虚掩的门口一直等到祁瑾然睡着,才敢走进去。
    卧室铺了厚厚的羊毛地毯,暖气充足,淡淡的海洋熏香味混合着药水的味道充斥在空气中,闻远穿着家居拖鞋,慢慢踱到祁瑾然床边,看着沉睡的男人。
    他生怕吵醒祁瑾然,大气也不敢出,小心地替他掖了掖滑到肩膀的被子。
    祁瑾然失血的唇紧闭着,似乎陷在梦魇中,俊秀的眉蹙起,额上泛着细密的汗珠。闻远想起丁赫的叮嘱,用床头的酒精湿巾帮他擦了擦额头,又给他量了一遍体温。
    好家伙,都烧到38.7度了!
    闻远其实没什么照顾人的经验,他只是遵照丁赫的嘱咐,不停地换毛巾给祁瑾然擦身体和脸,帮他物理降温。中途丁赫进来了一次,帮祁瑾然拔针头。看到男人青白的手背上好几个刺目的针孔,闻远的心也像被扎了一下。
    虽然这家伙嘴巴毒,又是个死傲娇,可这么虚弱地躺在床上,还是怪可怜的。
    作为同居室友,闻远心想自己还是要对他好一点,热脸贴冷屁股他也认了。手上换了干净的毛巾,正要搭在祁瑾然额头上,一道视线忽地射过来。
    对上祁瑾然黑沉的眼睛,闻远心中咯噔一声。
    靠,这家伙什么时候醒的?
    第9章
    满室寂静。
    屋外,墨蓝的天空露出了一丝鱼肚白,几粒寒星嵌在遥远的天幕上。
    “你在这儿干什么?”
    温暖如春的室内,祁瑾然的声音却格外冰冷。
    闻远早料到了这个场面,半点不慌,厚着脸皮道:“我看丁赫挺累的,就想让他休息一下——”
    “我给他的时薪是五千,从走进这栋别墅开始算。你以为我花这么多钱,是请他来休息的?”
    闻远一时噎住了,他脸颊微红,抓着那块毛巾,窘迫地出了卧室。
    祁瑾然按铃让丁赫进来,丁赫帮他做了全身检查,男人右腿的旧伤已经消炎了,体温也降了下来,只是还有些低烧。
    “祁先生,其实您没必要那么说闻先生……他昨晚在床边守了您一夜,真的很用心。”
    不用丁赫说,祁瑾然也知道。后半夜他烧得没那么厉害的时候,迷迷糊糊地醒过一次,就看到闻远坐在床头,脑袋一点一点的,嘴里还碎碎念着什么。
    这家伙在梦里大概也在吐槽他吧?
    脑海里这个想法一晃而过,随即胸口便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复杂情绪。明明那晚闻远被他掐着脖子说了狠话,道歉短信他也一条没回,为什么这个愚蠢的家伙就是不会吸取教训,还要靠近他呢?
    祁瑾然看着窗外的高树,正恍神时,忽然听到隔壁传来了悠扬的吉他声。
    丁赫也听到了,他微微一笑,看着祁瑾然。
    “祁先生,其实听音乐也是一种缓解疼痛的办法,要不——”
    “很吵,不用。”
    祁瑾然闭上眼,干脆地拒绝了他。
    丁赫无奈地挠了挠头发,出了房间。
    闻远虽然一晚没怎么睡觉,却精神得很。练完吉他,他去二楼闲置的厨房看了看,惊喜地发现他在家里做烘焙用的那些材料全都送过来了。
    叶女士果然还是靠谱。
    有了趁手的工具和食材,闻远就闲不住了,打算做一款欧包。熟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