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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梁思闻心说果然逃不过,乖乖拿出体检报告。
    聂哲远快速浏览了一遍,除了血糖偏低的老毛病之外,没有其他问题,他又翻回第一页,扫过身高体重那一栏,抬头看向梁思闻,表情有些许不悦。
    “比去年轻了一点五公斤,梁思闻。”
    “……啊?有吗?”梁思闻一愣,显然并不清楚自己的体重变化,只是对医生的职业素养深感佩服,“哲远,你记性也太好了,好厉害。”
    聂哲远不想说话,似乎梁思闻瘦了一点五公斤这件事让他非常生气。
    梁思闻则是不敢说话,见他没有脱下白大褂,便小心翼翼地转移话题:“哲远,已经六点多了,你不回家吗?”
    “住院部新收了个病人,我得去看看。”
    梁思闻眼睛一亮,露出一副想要将功补过的表情,虽然他还没明白过来自己哪里做错了,“那你忙,我去给你买饭!”
    聂哲远还没来得拒绝,那人就推门跑了。
    他到住院部转了一圈,和管床护士大致了解了几个重症患者下午的情况,到走廊透气的时候刚好收到梁思闻的消息,说是已经买好饭去值班室等他了。
    聂哲远心想这人什么时候对医院这么熟门熟路了,回了个“嗯”就往值班室走,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情变化过于明显,就连路过护士站,回应“晚上好”的时候都是笑着的。
    值班室的小桌子上摆满了外卖盒,梁思闻掰开一双筷子,递给聂哲远,“我点了好多菜,你看哪个好吃就多吃点。”
    值班室的里间用来休息,只有一张上下床和一张桌子,吃饭只能并排坐在下铺。梁思闻习惯用左手握筷子,摆完饭菜后,又顺势坐在了聂哲远右边,夹菜的时候胳膊肘不可避免要打架,但也没人想着换下位置,权当已经适应了。
    梁思闻点了份干锅麻辣鱼,鱼片埋在堆成小山的干辣椒里,配菜是爽脆的黄豆芽和魔芋片,辛辣的味道有些微呛鼻,卖相十分诱人。
    梁思闻不怎么能吃辣,偏又馋这一口,嘴唇都被辣红了,还意犹未尽地舔了一圈,筷子依旧往麻辣鱼的方向伸。
    聂哲远直接用自己的筷子拦住他的筷子,“你少吃辣的。”
    梁思闻自知理亏,哪里敢抗议,乖乖把手缩了回去。聂哲远用余光看到他在闷闷不乐地嘬筷子,委屈又可爱,他抿了抿唇,夹起一块鱼肉,放到梁思闻碗里,故作严厉地强调说:“最后一块。”
    难得在医院值班室吃了顿丰盛的晚餐,聂哲远心情不错,疲惫一扫而光,收拾好外卖盒,帮梁思闻把卷起来的衬衫袖口放下去,扣上扣子,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你都忙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梁思闻摸了摸鼻子,忽然有点不好意思,“你这么累,我还老让你不顺路,也太不体贴了。”
    梁思闻坚持要自己坐公交回家,聂哲远看时间还早,也就没和他争。
    没想到梁思闻都走到门口了,又折回来,抬手圈住他的肩膀,很轻快地抱了他一下,说:“辛苦啦,聂医生。”
    聂哲远毫无心理准备,在他抱上来的时候,下意识护住他的腰,延长了这个拥抱。
    梁思闻身上淡淡的香水味盖过医院消毒水味道的十几秒钟里,聂哲远忽然想到,梁思闻好像总是抱他。
    幼儿园午睡不老实,滚到他床上抱他;小学一起拿了三好学生,合照的时候非要搂着他;高中一起打球,进球了很开心,扑到他身上抱他;毕业聚餐喝醉了酒,回去的路上抱着他不撒手,还在嘟囔“哲远你好厉害”。
    聂哲远搂着那截细腰,愉悦地扯了扯唇角,“限你半个月,把瘦的那一点五公斤长回来。”
    ?
    最后还是聂哲远开车送梁思闻回的家。
    因为聂哲远改主意了,而如果他坚持要送梁思闻回家,梁思闻是绝对拧不过他的。
    将近晚上八点,高架上有些堵,聂哲远把车窗摇下来一半,跟着车流缓缓挪动。他没有开广播,手指却在方向盘上有节奏地敲打着,显然是好心情持续到了现在。
    梁思闻一路上都在和他说话,刚吐槽完单位领导,话题就跳到某无人机换了动力系统后的第一次试飞,甚至还给他介绍了某所最新研制的什么型号的战斗机。
    他虽听得一知半解,但也不觉得厌烦。
    梁思闻说起这些的时候会变成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让他想起很久以前,他们躺在操场上,无所事事地望着天,梁思闻用手指框住飞机飞过留下的飞机云,眼神忽然变得专注,充满了向往,他侧过脸,用眼睛框住梁思闻。
    车开进地下停车场,聂哲远一偏头,发现五分钟前还在滔滔不绝的人,才这么一会儿没动静,就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车座上睡着了。
    这家伙睡眠一直都很好,而且好像随时随地都能睡,不然也不会给他那么多趁虚而入的机会。
    他没舍得叫醒梁思闻,而是熄了火等他,一边等一边继续想:梁思闻好像总是抱他。
    前年,父亲去世后,他一度陷入恍惚,门诊下班以后,他就从二楼的心外科走到四楼的神外科,又走回去,就这样反反复复好几次,好像在完成某种虚假的联系,从自己刚刚起步的地方,走向父亲奋斗一生的地方。
    梁思闻从单位赶过来,工作证都没来得及摘,随着奔跑被甩到脖子后面。
    梁思闻在楼梯间拦住他,没有劝他,也没说安慰的话,只是紧紧抱着他,说:“哲远,医院已经下班了,我们该回家了。”
    梁思闻比他矮了半头还多,明明是在抱着他安抚,却更像是趴伏他肩上寻求保护,聂哲远重重喘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背肌肉骤然松下来,卸了力一般,将重心压在梁思闻单薄的身体上。
    像是累到了极点所以不得不妥协,也像是心甘情愿被梁思闻捡起。
    直到握住梁思闻冰凉的手,他才猛然察觉到自己让梁思闻很害怕,极力稳了稳声线,说:“走吧……我们回家。”
    车灯在眼前晃过,有些刺眼,聂哲远回过神,看向梁思闻熟睡的侧脸,得出肯定的结论:是的,梁思闻总是抱他。
    所以,这应该怪梁思闻。
    梁思闻如果不主动这样做,他或许还能控制住自己,和他保持最恰当的距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次又一次地抱着侥幸心理做坏事。
    他曲起食指,在梁思闻的脸颊上慢慢地游移,离开的时候,指尖轻轻掠过下唇,最后久久地贴上自己的。
    从十六岁到现在,他的右手食指记录了无数个这样的吻,完成了无数次不光彩的偷窃行为,且年复一年,愈发贪得无厌。
    荒唐的是,这一整套不像话的动作竟被他称作“吻”。
    昨晚更荒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