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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那天她摔碎的玉佩,萧珩心揪的疼,他在回洛阳的路上便一直在想,如果…如果他说,他愿意让莫云中陪在她身侧,阿甯会不会原谅他?
光是想想他就胸口一酸,强烈的嫉妒和痛苦一寸寸腐蚀,难受的喘不上气。
萧珩足足等了四个时辰,浑身透骨的凉意,殿里已燃起烛火,那扇门终于打开,他心心念念的人从里头出来,没分给他一个眼神。
萧珩想上前去,可他站了太久,双腿僵硬无知觉,他一下跌倒在地,手撑着地踉跄起身,焦急的跟在岳甯身后,急声喊她的名字,岳甯越走越快,不曾回头,最后彻底消失在他眼前。
彼时他不知,这是他最后一次看见岳甯的背影。
他一遍一遍告诉自己,总有一天阿甯一定会消气,一定会原谅自己。他颤抖着手取出怀里用帕子包着的碎玉,将其贴在温热的胸膛上,仿佛还在做一个美好的梦。
转眼秋去冬来,又是一年大雪纷飞。屋檐覆上银白霜雪,侍女拿着扫帚扫去院前积雪。
寒风从袖内钻来,冷的刺骨。
岳甯掀开被子,换上一件宝蓝衫裙,坐在铜镜前拿起木梳梳发。铜镜里的少女正在出神,良久她放下梳子,穿上靴子推门出去。
树上的薄雪从枯枝抖落,岳甯掸去肩上的雪,拿起剑和沉碧慢悠悠走到训教场。今年入门弟子比去年增一倍,盖因外头动荡不安,有不少无家可归之人拜入门派。
沉碧跟在她两步后:“教主,今天萧公子又送来几样点心,你不愿碰,我照旧打发他走了。”
走在前面的人没什么反应,甚至挽了一个剑花,沉碧又道:“沉碧观他这几日脸色更差,墨意也说,他抱恙在身,本不该每日冒着风雪过来。”
岳甯陡然停下脚步,冷眼看她:“沉碧,你究竟是我的人还是他的人?”
沉碧闻言叹道:“教主,沉碧从小与你一起长大,自然是对你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可你也知道,萧公子自那天雨后大病一场,卧床很久,前段时间刚有起色。你们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当时也该去看他一回,墨意说,他当时一直念着教主的名字,最近也不知为何,他身体每况日下。教主,你当真不愿再理会他吗?”
岳甯蹙眉道:“我那时已派张全策过去帮他调理身子,怎么会愈来愈差?”她的手不安握紧剑,却道:“那就再叫张全策过去,总会好,他是习武之人,身子哪有这么娇弱?”
“……是。”她是看着萧公子眼里的光一日日黯淡,看着他从落寞到心如死灰,她心里如何不惋惜,教主和他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可教主既不愿,她说再多也无用,也随她去了。
岳甯抬头望天幕飘下的小雪,心里念着沉碧那一番话,颇有些不是滋味。
兰汀院的池塘已覆上薄冰,冷风萧瑟,小窗吱呀响着。卧房里点着暖炉,温热的驱散风雪冷意。
萧珩盖着被子坐在床上,听墨意说岳甯今日去训练场,又大发脾气打了一名弟子,还扬言要把他赶出师门时,他闻言忍不住低笑,笑容在苍白消瘦的面容上极为灿烂,笑着笑着喉间一阵痒意,他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
墨意忧心忡忡的看他,待他停下,墨意顿了顿,轻声道:“萧公子,既然教主不愿吃你做的早膳,你就不要再做了。你的身子这么差,冰天雪地忙活这么久送过去,图什么?”
萧珩病容添上哀思,笑意淡去,双眸黯淡,“也许,有一天阿甯会吃呢?哪怕吃一口也好……至少,她不会忘了我。”
可她一口没吃,他已经整整四个月没见过阿甯了。
她是真的不要他了。重生一次,他还是被她丢掉。
萧珩眼里酸酸胀胀,他起身要独自一人去外头透气,墨意拿起一件斗篷给他披上,他不知不觉走到院子那处冰冷寒霜中万紫千红的地方。
他和岳甯种下的紫荆树已开花了,满丛紫色点缀枝头,淡紫的花簌簌落在雪上。他一人看枝头极艳的花,唇边笑容染上心中的满潮涩意。他胸口一窒,五脏六腑仿佛都要咳出来,他弯下腰,一口鲜红的血从喉间咳出,刺目的红落在白雪上。
萧珩抹去唇边的血迹,用雪覆盖红色,他在树下站了很久,回屋时桌上放着一碗药,他看着药碗,目中无一丝光亮,半晌,他拿起药浇在花盆中,褐色的药汁尽数没入土中。
除夕那天,萧珩卯时起来做了丰盛的团年饭,中午送过去时照旧被挡在门口,他似乎早已习惯,目光已经掀不起一丝波澜,他提着沉沉的食盒踩在雪中,本该撕心裂肺的心平静如水。
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在墨意担忧的眼神里取出那几叠菜,萧珩笑道:“吃吧,今天只有我们过除夕。”
萧公子今天食量真好,居然吃下一碗白饭,是不是再过段时间他的身体就能完全康复了。墨意由衷的高兴,同他一起坐下,夹起一箸菜放入口中。
晚上天空烟花绚丽,仿如镌刻在天边。萧珩和墨意坐在回廊上,长廊下的红灯笼很喜庆,暖光照亮萧珩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