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拦下之后, 他却没有直接下死手, 只看着在勉强应对赵冲刀法的谢孤悬。
不得不说,从秘境出来后听见的那些事情, 是他从来都不知道的。
本想问谢孤悬这些究竟是真是假, 但还未张口,就想起四长老气急败坏吩咐其他人只要尸体的话。
是真是假, 其实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谢禹死了,死前确实用了绝杀符,他原本想带谢孤悬回去听从发落,看在往日的交情上, 也能为他说一句话。
可惜, 谢孤悬堕了魔。
看到那个仇恨的目光后, 谢无澜不再去想,已然做出了选择。
他是谢家人。
神色淡漠地看着还在挣扎的谢孤悬,一个魔族而已,杀了便是。
至于谢孤悬忽然对他这么仇恨的缘由,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打斗声让附近的黑色树木逐渐有了变化,灵气魔气翻涌,更是激起阴魂重现。
无声呼啸的魂魄朝三人涌来,活物血肉对它们来说是难得的滋补。
局势瞬间危急起来。
然而当烈火刀出现的瞬间,至阳至刚的烈火逼退了所有阴魂。
也是在这时,谢孤悬转身就跑,哪怕赵冲那一刀砍在肩上也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只是拼命往深处逃。
即便已经堕魔,体内也有龙血,可一直在这里耗下去不是办法,两个大乘期修士他不是对手,谢家其他人也在后面,如今之计只有尽快离开为好。
深处的阴魂更多,修为也比外面的高。
在谢无澜追上来后,他站在早就布下的传送阵上,喘着气开启了阵法。
一道白光闪过,原地就再没了人影,连阵法也被毁去了,无法追踪。
没抓到。
谢无澜眉头一皱,他少有失手的时候,没想到被谢孤悬从手里溜走了。
这与大不大意无关,谁能想到有人会在死魂林里留下后路。
*
谢家人如何暴跳如雷,已经与他无关了。
一道光闪过,谢孤悬出现在万里之外的深山之中。
他终于支撑不住,后退几步靠着大树坐下喘息。
身上全是血污,他偏偏穿了白衣,这会儿已经脏的不像样了。
山林中远远传来几声兽吼,他并不在意。
扯掉右衣袖,露出来的小臂已经血肉模糊,甚至能看到骨头,一大半肉被深处的那些阴魂撕去了。
当时他下意识提剑抵挡,这样的伤势其实也在意料之中。
肩上被砍了一刀的地方还在出血,草草包扎了两处最重的伤口后,吞下两瓶丹药,他仰起头往后,靠着大树歇息。
阳光从缝隙中照下来,恰好照在脸上,十分刺眼。
他忽然想起被自己砍中肩膀的牧衍。
良久后才回神,不再愣愣看着头顶的树和光。
真是报应。
他这样想。
却始终都没有去想另一个人。
*
崇东关,各门各派扎起营地,守着崇东河北边的河畔。
这里地处东南,宽阔汹涌的崇东河是最后一道屏障,将两地分隔开来。
三个月了。
之前在凡人界封印了的魔域陷入混沌虚空中,行踪不定,却被魔主在修真界南边找到重新打开,从东南方一路攻至这里,所过之处魔气怨气冲天,沦为魔族地界。
若是被破了崇东关,难以想象往后的修真界会是何种面貌。
傍晚的太阳逐渐下沉,河水泛出细碎的光。
沈修瑾站在河边,遥遥看着空无一人的对面。
河水动静很大,轰隆隆奔腾。
过了今晚,魔族大军就到对岸了。
风吹过来,有一队巡查的弟子往这边走,原本站在河边的人不见了踪影。
一夜凝重安静,很少能听到声音。
当天边出现第一缕光的时候,南边天际出现黑影,乌压压连成一片,朝崇东河逼近。
看到远处的“黑线”后,所有人抬头朝河对岸看去,有握紧了手里武器的,也有神情恍然的。
沈修瑾站在前方,手里的天罚剑尚未出鞘。
第116章
历经一日苦战, 残阳如血,与被染成血河的崇东河似乎要融为一体。
血从剑尖滴落,落入河水之中溅起一点红色水花。
沈修瑾收起天罚, 身上黑色铠甲消失不见。
他遥遥看着河对岸的魔族。
这一战魔族用了一整日都没有攻下崇东河,正邪对立僵持,死伤无数, 最终都收了兵。
他们守住了崇东关。
但以魔族大举进攻修真界的野心, 往后还有的打, 不能掉以轻心。
河边有不少人。
一种沉重的伤感在弥漫,许多尸体被从河里捞出来。
沈修瑾听见压抑的低泣, 男女都有。
他垂了眼眸往河边走, 站在浅水里拦住往下游去的几具尸体。
有云岚宗的弟子, 还有其他门派。
然而即便是这样,对岸的魔族还有一小撮不安分的,在对面河岸争抢修士尸体。
魔族有炼尸做武器的, 无论人还是魔, 对他们来说都是最好的材料。
至于单单去夺修士尸首,无非就是挑衅。
河里有许多尸体,落在另一边的人族自然也有。
沈修瑾抬头看向斜对面的魔族,将修士尸体捞起来后使之飘在空中,一副炫耀“战功”的模样。
“魔族妖孽!”
有人恨恨骂道。
河边身影一闪, 再出现的时候, 沈修瑾已经到了对岸。
他什么都没说,从魔族手中夺下尸首。
这自然免不了争斗。
最终他与赶来的两个渡劫修士一起, 在其他魔族到来之前, 带回了那几具尸体。
比起白天, 这不过只是一次小冲突。
将抢回来的尸体用灵力托着飞回木台上, 有弟子自发守在那里,将尸首按门派放在一起。
沈修瑾依然站在河边,灵力一挥就往河里捞去。
直到太阳下山,天暗下来以后,河边的人才回了营地。
他也从河边往回走,刚进营地就碰上出来的牧衍。
“牧师兄。”他声音平静,与平时无异。
牧衍停下来,末了一声轻叹,说道:“快回去歇息疗伤,丹药不够了来找我。”
“嗯,多谢师兄。”沈修瑾颔首,谢过后才离开。
朝放着尸体的木台走,牧衍边走边出神,他肩上的伤早已好了,只是那日发生的事情还在眼前。
即便是现在,他也无法去想,那个素来乖巧的小师弟竟叛出了师门,不止打伤他,还伤了沈修瑾。
不是不知道谢孤悬做这些是为了什么,可心中还是有些难过,那日谢孤悬对师娘说的话,终归是伤了心。
从鹿台山回来后,师父就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