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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半月来,她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正巧赶上黄道吉日,崔氏便领着府中女眷前来开宝寺参禅拜佛,也为的是让薛碧微能散散心。
谁知薛碧微踏入大雄宝殿,双膝刚落在蒲团上,她就跟中了邪似的,两眼一翻当即晕倒在地。
众人一通忙乱,将她安置在客舍内,再请了会歧黄之术的僧人探看,却只说是水土不服之故。
熬了一剂药给她喂下,果然应了僧人之说醒了过来。
错过了寺里的素斋,薛碧微此时已是饥肠辘辘,她摸摸憋下去的肚子道:“现下这个时辰,斋堂还有吃食吗?”
姑娘正在孝中,自是不能穿红戴绿。因而喻杏只简单的给她挽了个双鬟髻,又将珠花插上,而后才道:“奴婢提前叮嘱斋堂里的小僧人留了一菜一汤,眼下正在炉灶上温着呢,姑娘过去正好喝一碗热汤。”
开宝寺的素斋远近闻名,薛碧微在蜀中时常常听父亲提起,哪怕心里揣着事,可念及鲜香可口的吃食,也难免口齿生津了。
主仆二人踏出禅房,直往院外走去。
喻杏在前,她一手推开院门,那不知何时坐在门槛上团子似的小人儿便“咕溜溜”滚落在地。当即吓得她几步上去查看究竟,“呀!这是谁家小郎君?”
约莫三尺高的小团子这会儿已经煞白着脸横躺在地上,他肉嘟嘟的小脸皱成一团,似是难受得紧。
“姑娘!这...”喻杏心底一片骇然,以为是小团子这般模样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莫不是奴婢害的小郎君?!”
薛碧微矮着身子,凑近小团子去看他,又伸手捏捏他的四肢,没再见他露出更痛苦的表情,应当是无碍。不过他兴许是淋了先前那场大雨,因而眼下浑身湿透,瞧着衣裳都能拧出水来。
“喻杏,去拿条毯子来。”
喻杏正为自己闯了祸惶恐不已,见姑娘发话,自然毫不犹豫的小跑着进屋飞快寻了一条绒毯。
薛碧微接在手里,将它抖开,“咱们先将他抱进屋里去。”小童年幼体弱,若是染上风寒就麻烦大了。
“嗯。”喻杏提着心帮她把小团子扶起来,正好方便薛碧微将绒毯包在小团子身上。
饶是小团子意识模糊,他出于本能也带着对外界的警惕。薛碧微已经放轻手脚去抱他,他都排斥的微微挣扎,眼角还蹦出连串的泪花。
“不怕啊,”她柔声安抚,还像对待自己的小猫儿似的去拍他的背,“姐姐是在帮你呢。”
许是她身上的气息温柔又安定,小团子渐渐的不再抗拒,老老实实的让薛碧微一把抱起,甚至还将软乎乎的小手圈在她的脖子上。
他的动作让薛碧微的心都化成了一滩水,不自觉的拿脸颊去碰碰小团子冰冰冷冷的小脸蛋,“喻杏,稍后你着人四处打听,是否有人家丢了小童。”
小团子头戴做工精湛的金镶玉冠,穿的也是用料上乘的锦衣,出身定然非富即贵。喻杏附和的点点头,“应当是哪家勋贵走失的小郎君。”
两人抱着小童折身返回,将走上廊下台阶,就见西厢卧房的的门被打开,从里出来个面容骄横的貌美姑娘来。她往前走了几步,杏眸一扫薛碧微,便问:“微姐儿,你何时醒的?抱的又是谁家小郎?”
“怎的在你手里?你外出为何不叫着我一起?”说话人正是薛碧微的五堂姐,侯夫人许氏的嫡长女薛妙云。
她连珠炮似的发问,只让人难以招架。
若是往常,薛碧微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念及自己在梦境里所见,她一时间却不知当如何面对昔日情分甚笃的姐妹。
她抿唇垂眸,竟是未发一言的转身进了自己的屋子。
薛妙云何曾被这般冷待过?她当即撅了嘴,气恼的跺跺脚,又朝着薛碧微的背影狠瞪一眼便转身回去。
“先将他的衣裳脱了,再放进被褥里。”薛碧微将小团子暂时放在圈椅上,又对喻杏道,“被褥应当还暖着罢?”
喻杏拿了帕子给小团子擦身上的雨水,“奴婢这就放一只汤婆子进去。”
直到将人放进暖和的被褥里,薛碧微才得空细细打量小团子相貌。
他的圆脸瓷白,下巴有尖尖的弧度,嘴唇小而圆,睫毛浓密又长而卷翘,哪怕闭着眼,也能猜到他定然有一双大而黑亮的眼睛。
“这汤圆似的软糯模样,当真像是年画里的福娃娃哩。”她越看越喜欢,不禁赞叹道,转而又吩咐喻杏,“劳烦你走一趟,请那位会看诊的僧人过来为小团子把把脉。”
“姑娘跟奴婢想到一处了,”喻杏道,“正好也可以去问问寺里的小僧人有谁家在寻人。”
薛碧微点点头,“嗯。”
小团子的嘴里一直咕咕哝哝的说着胡话,然而凑近了听也分辨不出具体内容。因在温暖的环境里待了些时候,他很快恢复了体温。
薛碧微担心这么小的人儿淋了大雨会发热,不时的试探他的额头却半分异常都没发现,便是请来诊脉的僧人也只道:“未见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