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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丫头打量着他,笑嘻嘻地说,“是!”
    镜头转到宋迟秋脸上,他满是惊愕,身子虚晃一下,吓得老婶子和小丫头连忙扶住他。
    “这是怎么了?低血糖么?”
    “你……你家夫人?傅淮生他娶了妻子了?”
    “这话说的,也是大陆和这儿都好多年不通了,连朋友间都不知道信儿了。”
    老婶子笑他,“何止娶了妻了,孩子都有好几个了,个顶个地都是有才的,可出息了!”
    又喊桃桃,“傻丫头。愣着干嘛?快请夫人去。”
    “不必了。”
    女声从几人身后响起,“我在正房都听到你们的声音了。先生随我到正房吧,桃桃,倒些茶来。”
    叶霜霜也化好了老人妆,贵妇人眉眼间依稀可见昔日的绰约风采,温柔矜贵。
    柳幺随她进了正厅,一瘸一拐地,妇人见了也并没有表现出惊讶。
    她的态度很随和,隐隐带着疏离,“敢问先生名姓?”
    “姓柳。”
    “哦。”
    镜头推进,贵妇人眼底压下一丝复杂的情绪,轻声,“之前就听闻,我家先生在大陆有位故人,想必那位故人就是您了。柳先生的戏唱得好呢,我常听说,他还说,您最叫座的是一折贵妃醉酒。”
    如今再听到这戏名,就像是一记巴掌狠狠抽在脸上,火辣辣地。
    柳幺的嗓子早就听不出昔日的清亮婉转,像是坏掉了的锣鼓,沙哑难堪。
    “老了,早就唱不动了。”他说。
    两人沉默。
    这段戏其实是考验演员的功底的,没有对白,完全靠神态和眼神来表现出两人此时的心境。
    叶霜霜的演技确实很不错,她举手投足间,完全是民国时优雅贵妇人的模样。
    不张扬,不动怒,把礼数做足了,同时也能让对方自惭形秽。
    柳幺能觉察到她的心思,他本是微微弯着的腰挺直了。
    他站起来,整个人像是被收进鞘里锈掉的刀,虽看不清神情,却能感觉到那种孤怆凄凉的气质,“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再叨扰了。”
    “等等。”
    他这么利落,倒是让贵妇人不太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
    她本以为这人要么会要些钱,要么会提些条件,没想到他这就要走。
    一时生起些歉意,女人温声说,“柳先生千里迢迢从大陆赶来,难道不见家夫一面么?我带您去吧。”
    柳幺并不想去,但他的脚步已经迈出去。
    那是一片白桦林,风声穿着树叶,细细碎碎地响,一块光洁的墓碑立在那里。
    女人默默地离开了这里。
    付出从来就没有对等,以往是,现在也是。
    以前是傅淮生会逗他笑,费尽心思讨他的好,无论两人发生什么矛盾都会主动来赔礼道歉,而他理所当然地享受惯了那人的好,一旦不在了,就遍体鳞伤。
    当初偷偷塞进傅淮生包裹里的那首《长相思》成了笑话。
    柳幺静静地看着那块墓碑,数着上面的字。
    傅淮生之墓。
    他等了大半辈子,最苦最难的日子都过来了,却等来了那个人的儿女满堂,和他自己瘸了的腿。
    “傅淮生,你不守信用。”
    沙哑的声音轻轻地响在安静的大厅里,褪去了年少时的青涩,所有的委屈都成了这一句,“你让我等你,我等了。”
    但,“你呢?”
    柳幺还是成了柳摇春,只在那一刻,可以任性地让自己在垂暮之年再怨那人一次。
    夕阳下,只剩那长长的背影。
    灯光逐渐暗淡,观众席隐约传来啜泣声,随即,掌声雷动。
    刚刚下了台的叶霜霜和主持人并排走过来,女生眼中隐隐有水光,却在对上宋迟秋的眸子时又不自然地抿着唇,扬起头不看他。
    真别扭,明明都要哭了。
    宋迟秋在心里想。
    他自己其实演得也很入戏,刚刚被台下的掌声提醒,才知道自己只是在台上表演罢了。
    真正属于那个时代的悲伤,不是这短短不到十分钟的表演就能讲述出来的。
    主持人也被戏中的气氛带动,表情沉重了很多,但他还记着自己的职责,努力活跃着气氛。
    “感谢两位演员带给我们的表演,真的很好。我看到台下很多观众都落泪了,连我们尹老师刚刚也跟工作人员要纸巾呢。”
    镜头转向导师席上的尹秋吟,女人正拿纸巾擦了下眼角,她鼻尖通红,破涕为笑,怪主持人戳穿了她。
    “实话说,《长相思》这部电影我看了很多很多遍,但每一遍看到这里的时候都会看哭。”
    尹秋吟说,“我一直觉得这部电影,无论怎么翻拍都演不出原来的感觉,所以我一直很反对翻拍这部电影、或者演员去模仿这部电影里的片段。在导演说选了《长相思》中的一段时,我都在反对,我说没人能再演出顾绥先生当初一分的神采。但,现在看,你们演得很好,至少可以让我改观了。”
    能得到忠实影迷的承认,是很令人自豪的。
    “谢谢尹老师的认可。”宋迟秋说。
    叶霜霜则满含期待地看向自叶礼。
    宋迟秋看到她努力压着雀跃想让严格的父亲夸奖她的样子,嘴角弯了弯。
    而叶礼仿佛看不到她的期待,沉声说,“宋迟秋演得还是不错的,这段戏,至少是我在所有翻拍中少数可以看得下去的,宋迟秋对角色的感情把握还是准的。但,叶霜霜接戏不够自然,太过想表现自己,却驾驭不住角色,反而被宋迟秋的角色给压制住了。”
    叶礼说得很不客气,爱之深,责之切,宋迟秋能理解他的心理。
    台上的女生紧咬着唇,看着很不服气,眼底也红了。
    “其实霜霜演得也很不错了,对于她这个年龄来说,让她演出那种老人的沧桑感确实太难了。”裴均替叶霜霜说话。
    叶礼冷哼一声,“她难?宋迟秋不也一样难,而且他演得还是跛了的柳摇春,各种细节的把握比傅夫人这个角色难得多。人家还是非科班出身,一天表演都没学过呢!”
    “……”
    宋迟秋:我不是,我没有,我其实学了四年表演呢。
    尹秋吟情商还是高的,她知道叶礼素来对女儿严厉,如今看着自家女儿被一个没学过表演的新人比下去肯定心中不快,忙说,“看叶老这意思是钟意宋迟秋了,但,我可先把话说了啊,我要宋迟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