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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她在坦迦卡的陪同下,将被冲散的楼兰士兵也都召集了回来。今夜两方人马驻扎在这里,赵国军中有许多医术精湛的医师,正在替受到重创的楼兰士兵疗伤。
安归颔首道:“辛苦阿宴,我痊愈得很快,明日便能起身,与裴世矩共商两国合战之计。”
燕檀俯下身来,仔细瞧了瞧他腹上的伤口。方才军医同她说,他身上其余的伤口都不及这道伤口严重,腹上的伤口极深,流出的血将药粉都冲掉了几次,才险险止住。
“骗人。”燕檀毫不留情,“你才没有痊愈得那么快,不要逞强。世矩这次是急行军,赵国军士本也要在这里休整几日,再北上与其余四支军队合击的。你恰好趁这几日好生休养。”
她瞧着那骇人的伤口,神色动容,伸出手想要抚摸一下他,却又怯怯地收回手去。
“一点都不疼。”安归伸出手缓缓抚上她的脸,碧眸如同一滩春水般温柔地看着她,认真道,“自从见到你,就感觉不到疼了。”
两日后,驻扎于西域与匈奴交界之处的赵国与楼兰两军启程北上,依照赵军出征前的部署,应于十日之内赶到蒲类泽,与赵国祁连将军所率部众汇合,合击该地的匈奴军队。
又九日,裴世矩与安归率军抵达蒲类泽,但举目所及几十里荒无人烟,既不见祁连将军,也不见匈奴人的影子。
裴世矩派人前去搜查附近行军留下的踪迹,被派去搜查的士兵在第二日清晨带回一名风尘仆仆的中年男子。
这名中年男子亦是赵国使者,名唤冉弘。
冉弘道,匈奴人闻言赵国发数十万精兵欲与楼兰两面夹击后,居于南地、毗邻赵国边境的匈奴人就举家逃往北方,因而赵国直接北上的几路精兵都未曾正面遇到匈奴军队,斩杀了千百匈奴人残部后便率军返回赵国了。
他于几日之前便是遇到了祁连将军所率之军,并依据自己所见,禀报将军说鸡秩山之西驻扎着大批匈奴部队,然而祁连将军却并未听从他的进言,而依旧率军返回了赵国。
裴世矩听罢,深深皱起眉头。帐内顿时一片寂静。
安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容,也未发一言。片刻后,裴世矩命人将冉弘带下去好生招待,便转过头来问安归与燕檀的看法。
“自然是要继续打的。”安归慵懒道,“若是不能一举击溃,令他们再无力回天,迟早有一日匈奴人会卷土重来。安西侯所想,不也是如此么?”
他意有所指地瞧了瞧被带下去的冉弘的背影:“你将他留下来,不就是为了日后在你们赵国皇帝面前告发你们那些不中用的将军?”
他眯起眼睛,似是想到了什么,面上生出几分戾气,沉声道:“我与你所见略同,此番不如便故地重游,瞧一瞧如今匈奴单于的王庭是什么模样。”
腊月二十七,裴世矩所率大军孤军深入匈奴腹地,直抵呴犁湖单于王庭。
据王庭尚有五里之遥时,安归却忽然令大军就地停驻。赵国人咬牙切齿恨了几辈人的匈奴王庭近在眼前,轮廓都已可辨,这位行事诡秘无常的楼兰君主却并不急于进攻,赵军中人人皆疑,不解其意。
而自大军停驻第二日子时起,天上便开始落雪,一日积雪深丈余,将整座王庭都几乎覆盖在了大雪之中。
这一场雪犹如上天降下的诅咒,令匈奴不计其数的平民和牛羊牲畜在大雪中被冻死。而原本发重兵攻打楼兰就已经几乎耗尽了匈奴一年所积攒和从赵国掠夺的口粮,此番牲畜冻死,随之而来的便是来势迅猛、无可转圜的饥荒。
两日后,安归从楼兰属国所调的两万精兵赶到,随之而来的还有丰足的粮草补给。
赵国甘露五年元日,在安归的号令之下,驻扎于呴犁湖单于王庭外的赵国与楼兰两军东西夹击,攻入城中。
后世史书上记载,“凡两国所杀匈奴数万级,马数万匹,牛羊甚众,获单于及父行、名王、千长千余级。又重以饿死,人民死者什四,畜产什五,诸国羁属者皆瓦解,攻盗不能理。于是匈奴遂衰耗,而边境少事矣”。
安归和裴世矩分别率军攻入王庭的那一日,燕檀留守城外,以振奋两军。
自她出现在对抗匈奴的战场上,便成为了以坦迦卡为首的楼兰人心中极为值得敬重之人,又本身便是赵国的嫡公主,一时之间一呼百应。
从清晨到日暮,她都在忙于携领众人清点粮草、留意匈奴援军、替王庭中合战的两军传递消息,片刻未歇。
直到天光微微破晓,王庭中的杀声逐渐微弱,得到两军先后传来得胜的消息,燕檀才敢放下心来,知晓匈奴大势已去。
这一战最终是她的故国和安归赢了。
来不及思考这一战得胜后的意义,她连日来的殚精竭虑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一瞬间放松下来。
燕檀倚靠着军帐外的粮草,心道只是阖眼小憩一会儿,等下便起身迎接安归和世矩凯旋,却不知这一觉竟沉沉睡去。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