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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务缠身,还须片刻才能前来同侯爷会面,还请侯爷恕罪,在此地稍候片刻。”
    裴世矩转过身去,望向那楼兰侍者,侍者并未有任何畏惧地抬起头来与他对视,神情中丝毫不掩怠慢之色。
    裴世矩并非浅薄易怒之人,数月来的磋磨也令少年愈发沉稳,只是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说:
    “中原礼仪之邦交游格外注重礼数周全。一时间竟将中原的习惯带入楼兰,是我考虑不周。”
    那楼兰侍者一时间没有听得懂裴世矩的言外之意,直到裴世矩的贴身侍从忍不住暗笑出声,才反应过来。
    他这句话分明是暗指楼兰蛮夷之国不知礼数!
    楼兰使者怒不可遏,只觉得浑身都气得发抖,但对方毕竟没有明说,他也不好上前对质,又无从发作,生生憋红了一张脸。
    恰逢此时,客馆大门疾步行进一名侍卫,跪地禀报道:“侯爷,门外有一名碧眼胡儿指名要见您,说是有一支香露进献。”
    “那人衣着破旧,不知来历,属下本想驱逐了去。但他说,进献这支檀香香露是他人所托,想必您会想要一闻究竟。”
    初来楼兰便遇到了对方的下马威,想来楼兰上下都不曾将赵国放在眼里。而那四十二人的命案尚无头绪,此刻遇上来历不明的奉承拉拢之人前来添乱,裴世矩只觉得有些心烦,想要挥手命人将那人驱逐,却生生顿住了。
    他听到“檀香”二字,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种奇异的直觉,心底有什么地方略微松动,竟生出一股不切实际的期望来,于是改口道:“将他带进来。”
    安归跟在客馆侍卫的身后,经过周围人或惊异或嫌恶的目光,走入了正堂。
    那传闻中的年轻安西侯正坐在正堂的紫檀木椅上,端起一只茶盏。身边的侍从低声提醒安归道:“还不行礼。”
    安归似笑非笑地站在原地,打量了一番裴世矩,丝毫未有要行礼的意思。
    裴世矩尚有些心烦意乱,也无暇与一个无足轻重的胡儿计较许多,只想快些看看他要献些什么东西,便把人逐出去,于是摆了摆手道:“不必行礼了,那支香露在哪里?”
    安归从怀中掏出那支小瓷瓶,交由身边人承了上去。
    裴世矩接过瓷瓶,将瓶塞揭开,一股强烈到几乎刺鼻的檀香香气扑面而来,而那香露中竟然还有没有除去的檀木屑。
    一看便知,是急迫之中赶工制成的。
    他有些不明其意,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迷茫的神色。安归负手而立,目光沉下来,适时地补充道:“将香露交给我的人说,这支香名叫刹那。”
    裴世矩心头一震。
    仿若云破雾散,那令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猜测、一直隐隐抱有的期望从心底浮现而出,变得愈见明朗,最终令他心神动摇起来。
    怎么可能是那样……
    她的尸身分明都送回了金京收殓,而他是赵国最先听得这个消息之人。
    可若非如此,又怎么会有人知道这刹那的典故,将一瓶名叫刹那的檀香露恰巧在这个时机送到他手上呢?
    裴世矩记得,十年前的金京弘福寺就已是赵国最负盛名的寺庙。无数西域僧人和中原高僧汇集于弘福寺,修习从天竺经长途跋涉取来的真经。
    他的母亲信佛。因彼时中原汉文经书抄译多有错误或是遗漏,每次裴家举家前去金京时,裴夫人都会携家中女眷一齐去弘福寺中上香、听西域高僧讲经,尚且年幼的裴世矩也会陪同。
    那时的燕檀只是个四五岁的小娃娃,生得粉雕玉琢,脸蛋还有些肥嘟嘟的,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煞是可爱。
    僧人和尼姑都很喜欢她,于是便常放任她在尼庵和寺庙中来回穿梭,偶尔会传授她梵文与佛经,因着觉得她有灵性,也从不避着她见贵客。
    裴夫人就是那时注意到燕檀的。
    彼时从西域而来的高僧还不十分精通中原官话,而新译成的佛经中常有一些根据梵文读音译成的新词,讲经时,面对中原的女眷犯了难。
    燕檀恰好躲在庙中的朱漆大柱后玩耍,听到高僧遇到困境,便热心肠地想要来帮忙。
    她虽只有四五岁的年纪,但自出生以来就被抱到了弘福寺,寄养在尼庵中,见过许多西域各国的僧侣,每日里听着西域各国语言和梵语佛经。
    孩童又是于语言上最为聪敏的年纪,因而燕檀早就耳濡目染地懂了好几种语言。
    高僧一时不知怎样用中原官话解释“刹那”,她便站在那里脆生生地开了口。
    “刹那就是瞬间。”
    说罢,她仿佛是怕裴家女眷听不懂似的,眨巴了一下那双水灵的大眼睛。
    见众人都向自己看来,燕檀为满足他们的求知欲,又好心肠地补充道:“心念一动就是一刹那。总之,是很短的时间。”
    当然,燕檀从来不是个虔诚的佛教徒,对佛家经典也从未有过太深入的研学。“心念一动就是一刹那”,这种话她是从天竺来的高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