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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眼神,犹自对着手里的酒盅出神傻笑。
有几个眼力不错的,这会子便乖觉地拍起马屁来:“看陛下这魂不守舍的模样,这是想念咱们未来的皇后娘娘了?横竖马上就要宣读封后诏书,不如现在就请出来,臣等也好提前给娘娘庆贺。”
立时有人打趣:“还说什么庆贺?我看,其实是你想看娘娘了吧?”
底下应声笑成一片。
卫烬也笑,没他们这般卖力客套,而是浅浅的一点,晕在他靥边,像是深潭里倒映的明月,一缕缕散开轻柔的涟漪,从唇畔直蔓延到眼角眉梢。
整场酒宴下来都没怎么说过话的人,这会子竟破天荒地开了尊口,插入到他们的对话:“不了,她害羞。”
连声音都温柔如三月杨柳风。
众人皆知,卫烬待他们这位未来皇后很是不同,每每提及,再大的火气都能散得一干二净,他们也早已习惯。可习惯归习惯,每次亲眼见识到,那种惊讶的心情还是会一次次冲上脑海,叫他们端着酒盏,呆怔上片刻。
殿内安静须臾,几个心思活络的很快反应过来,给自己斟满酒,挤出十二分热情的笑,竭尽所能地恭维:“陛下体恤娘娘,乃陛下慈心所现,乃天下万民之福。皇后娘娘素有贤德之美名,陛下能得娘娘帮忙操持后宫,解无后顾之忧,咱们北颐的江山,日后定会更加欣欣向荣。臣等,敬陛下一杯!”
说罢便直起脖子,将杯中酒仰尽,一滴不剩。
周围人紧随其后,纷纷举杯尽饮。有人想起之前朱纯文领着一大帮人来御前抗议之事,见今日其子朱彪炳也在场,便哀叹了声,顺口挖苦他道:“朱大人,听说令尊久病不愈,现在还在床上躺着,下不来地,可有此事?”
所有目光跟着齐刷刷扫过来,卫烬也曼掀眼帘睨来。
朱彪炳满脸横肉一抖,涔涔冒出一脑袋冷汗,心中暗暗叫苦不迭。
他今日原是不打算来的,可上回事情闹开后,父亲卧病在家也就算了,自己竟也被上头停了官。说是让回家在父亲病床跟前尽孝,可谁不知道这里头的真正原因?他再不上赶着过来赴宴示好,以后还怎么在帝京混下去?
原想着装傻充愣,拿自己当木头,把宴会敷衍过去就得了,可千躲万躲还是没躲过去。
说来也都怪他那好事的亲爹,可真是他亲爹诶!惹谁不好,非要惹人家的心头宝,害得他坐在这儿,现在跟猪八戒照镜子一样,里外不是人!
还有这皇帝也是,这么多人劝他不要封这个皇后,他就别封嘛。一个女人而已,且还是那么个臭大街的名声,娶回家也不会安分,何必呢?
朱彪炳心中愤愤不平,脸上依旧表现得诚惶诚恐,拿袖子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他哆哆嗦嗦起身朝上拱起手,想认个怂,为之前的事道歉。
卫烬却是潇洒地一摆手,先一步打断他的话茬:“朱卿不必如此紧张,令尊乃国之栋梁,一心一意皆是为社稷民生考虑,朕心甚慰。纵使偶尔生出点嫌隙,那也是君臣和乐所现,朕高兴还来不及,又岂会放在心上?想来令尊这回缠绵病榻,也是为朕新封了皇后,高兴至极所致。把心放宽、放稳,凡事不要往心里去,不该见的人别见,不该操心的事不要伸手,静心歇息几日,定能好起来。朱卿不妨多笑笑,令尊见了心态一好,没准就又能下地了?”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可一字一句,全是往人家伤口上撒盐。
什么高兴至极、君臣和乐,谁人不知道,朱纯文纯粹就是被卫烬给气病的!他竟还让人家把心放宽,不要往心里去,闹得好像他自己才是受害者,大发慈悲原谅了人家似的。还让人家多笑笑……
也忒损了!
周围低低响起几声笑。
朱彪炳涨红了脸,额上大汗更甚,勉强挤出个笑容,比哭还难看。
夹到间有个灰衣内侍正碎着步子上前奉酒,他忙招呼人过来,挑了最大的盏子,让他倒满。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卫烬也在瞧,却不是在看朱彪炳,而是在看那位颔首斟酒的灰衣小监。
他目光带着审视,从他深深压低的帽檐,一路涣漫过他帽檐底下暗淡的侧脸,最后停在他袖口微露的光洁手腕上,微微顿住,眉心缓缓拱起个小疙瘩。
石惊玉就在圣驾不远处。
今夜注定不寻常,他心里始终绷着根弦,时刻留意在场所有人的动向,自然也觉察出卫烬脸色的变化。视线跟着转向那名灰衣小监,轻微的一声“咯”,指尖慢慢顶开了绣春刀的剑格。
朱彪炳一心想着赶紧挽回,倒是无心留神这些。酒盏一满,他就迫不及待地端起来,恭敬朝上道:“陛下体恤家父,乃家父之福,微臣在此替他老人家,谢过陛下。”
话音未落,他生怕卫烬又找话堵他似的,直起脖子一口饮尽,一擦嘴角的酒渍,将酒盏亮给大家瞧。
周围立时响起一阵掌声,“好!朱大人海量!”
臣子已经喝完,天子哪怕事处于礼节,也要回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