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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着脑袋看他,觉得他看着挺亲切,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赤狐九三个字险些脱口而出, 风少丞张张嘴,又缓缓闭上, 揉揉他的脑袋转身进了猪舍开始干活。
看样子他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挺好的。
从前在异界,赤狐九偶尔也会向他袒露心声,喝醉的时候说得比较多, 话题无非环绕阿奴颜和许镜清。
“我小时候母亲抱我比较多,那时候她还会握着我的手教我读书写字。”
“长大以后就不抱了, 也不亲了, 母亲说我的眼睛很像一个人, 她看了不喜欢。”
“后来我知道母亲喜欢我是因为我长得像晏洲安,不喜欢我也是因为这个, 她总是喜怒不定。”
“再后来我见到许镜清,我觉得他很幸运,又觉得他跟我一样可怜。”
“人为什么要长大呢?长大一点也不好,我可不可以一辈子不长大啊。”
现在, 赤狐九终于如愿以偿回到了小时候,回到无忧无虑的童年。
风少丞觉得他很可怜,他依旧无法摆脱阿奴颜留下的阴影, 他潜意识觉得自己小时候是最招人喜欢的, 所以把生命形态停留在这个阶段,为了讨好周围的每一个人。
但至少,他现在很快乐, 有人是真正的喜欢他,爱他。
风少丞接手了猪舍,每天早上起床煮猪食喂了猪之后就背着箩筐上山打猪草,纪圆还没给他配弟子服,他穿着自己的衣裳,这套便于杀敌的黑色劲装用于打猪草也十分利落。
清晨的露水润湿了他的衣裳,他握着镰刀弯腰一茬一茬收割着野草,偶尔直起腰眺望楚音所在的蟾木院。
运气好的时候,他可以看见她,或是弯腰检查药材的生长情况,或是挥手布云施雨浇灌,或是坐在山坡上抱着膝盖发呆。
风少丞不急着上前打招呼,他知道她肯定知道他来了,但他不敢贸然上前。道侣盟契的消失足以说明一起,再问什么,说什么,都只是徒劳。
如果过去注定在她心中消逝,那他还有机会,重新认识,重新开始吗,他想试试。
风少丞渐渐扩大割草的范围,缓慢朝着蟾木院的方向推进,这日晌午,他背着箩筐走到一条小溪边,遇见了几个熟人。
平常界有两处封魔印,一处就在门派后山,由平常界羽林军指挥使裴寒亲自看守。靠近封魔印的地方,有一条小溪,溪流从更深处的沐风峡谷发源,几乎贯穿整个门派。
隔着一壁护山结界,风少丞背着猪草筐站在溪边与几个男人对视。
夏日炎热,最近异界妖人也没什么动作,裴寒带着几个下属在溪水里光着膀子捉鱼玩水。
看见风少丞,裴寒十分惊讶,叉腰站在溪水里,冲他扬了扬下巴,“风少丞,你不回去羽林军了?”
裴寒这是故意嘲讽他,从异界归来,无论他究竟有何苦衷,羽林军都不会收容他了。
大家都是指挥使,几年前平常界一战曾一起共事,那时候就常常因为意见不合吵架,现在裴寒逮着机会当然要狠狠奚落他。
风少丞手里握着镰刀,手腕一转,耍了个漂亮的刀花,并不受他言语激怒,淡淡回答:“我来找道侣。”
裴寒往前走了两步,上下打量他,“昔日风家少主,沦为羽林军小小杂兵一枚,好不容易爬到副指挥使的位置,险些葬身异界,如今前途尽毁,真是可怜。”
裴寒身后的几个兵士哈哈大笑起来,风少丞也浅浅笑一下,语调平静:“我有道侣。”
裴寒脸色微僵,又看向他手里的镰刀和背后的草筐,再接再厉,“想当年风家也是数一数二的氏族大家,如今风少主沦为太初连名号都没有杂役弟子,不知少主心中作何感想?”
风少丞脸色表情从始至终未曾改变,看向远处蟾木院药田里的一片浓翠,声音不疾不徐,“我有道侣。”
风少丞问:“你有吗?”他提着镰刀跃过小溪,朝着药田的方向走去,转头冲裴寒莞尔一笑,“裴指挥使,和男人在溪边戏水倒是挺有情趣的,是不是在羽林军待久,性别也不挑?饥不择食?”
风少丞大步走远,脚步轻快,裴寒将搭在肩膀的上衣狠狠摔在水里,对着他背影跳脚大骂,“你大爷的风少丞!有道侣了不起啊!!”
风少丞头也不回,伸手摇了摇,大声回答:“就是了不起!”
楚音站在药田里目睹这一切,风少丞走到她面前,顿住脚步。
分别五年之久,再见时,已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楚音是个容易情绪激动的,但现在她内心却出奇的平静,她抱着晾晒草药的簸箕站在树荫下与他对视,恍然想起过往那些无法入睡的无数个深夜,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
风少丞略显局促,握着镰刀的手心汗湿,抿了抿唇,有些生涩吐出两个音节,“音音。”
楚音说:“我们已经不是道侣了。”
风少丞闷闷嗯了一声,放下背筐和镰刀,抢过她手里的簸箕不由分说就开始忙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