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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认真地唤他名字:“雪尘。”
    那一声轻唤落下,荆雪尘顿时僵立,面如蒸霞,嘴唇微微发颤。
    风吹花动,紫藤花瓣落下,点缀在商梦阮发间。
    荆雪尘的心田仿佛被那花瓣挠了一下,痒乎乎地颤抖起来。
    他闭上眼,嘟着嘴,轻轻在商梦阮唇上啄了一下。
    啄一下,然后烫着脸躲开。
    商梦阮按住他的后脑勺,追上来,加深了刚才的吻。
    荆雪尘“唔”了一声,双眸猛然瞪大。
    ……等等!说好的亲一下,怎么还伸舌头呢!这、这难道是商梦阮要和他打嘴仗!
    少年恍然大悟。
    可是,这人怎么不讲武德呢?来骗、来偷袭,欺负他这个第一次打嘴仗、还没准备好的小雪豹!
    耍小聪明,这好吗?
    荆雪尘心慌得厉害,一记下勾拳打中了商梦阮的下巴。可怜他的小软舌还没收回来,顿时被咬破出血,只好一边“呜呜”叫着一边跳开。
    商梦阮唇角带血,怀里空了一块,还有点呆怔。
    “唔唔唔唔唔唔!”荆雪尘舌头疼,含泪控诉完,转身就跑回屋里去了。
    下不为例,你给我好自为之!
    商梦阮注视着少年,沉沉笑出声来。
    他擦掉唇边的血迹,又忍不住抚过唇瓣上残留的余温,眼神温柔。
    半晌过后,他仿佛下定了决心,神情凝重下来,转动轮椅向房间里驶去。
    第50章
    如何从梦里叫醒一个做梦的人?最快的方法, 就是用突然的刺激吓醒他。
    商梦阮嘱咐荆雪尘,让他尽可能讲述一些曾经对章莪君产生深刻印象的事,比如有关灭族之仇。
    但十多年以前的事, 荆雪尘只不过是道听途说,又怎么能确切描摹出刺激性的画面?
    恢复记忆之事一筹莫展,只能放在一边不谈, 他们的当务之急是离开幻境。
    毕竟他们也不知道梦境与外界的时间流速究竟如何,如果外界身体出什么问题, 梦境里他们的意识也会随之消亡。
    没有记忆并不代表失去思考的能力, 荆雪尘把干元秘境事无巨细地告诉商梦阮,和他一起探讨幻境和秘境之间的关系。
    镇子之外十里, 河流潺湲而过, 古朴优雅的石拱桥跨越其上,背阴处生长着潮湿的青苔。
    “干元秘境里没有这条河。”荆雪尘道, “可能是因为离得比较远, 没有投射过去?”
    “幻境与秘境之间一一对应, 但不一定全无差别。”商梦阮道,“你还记得什么类似的景物吗?”
    “如果非要说的话……”荆雪尘思索道,“秘境里有一道深渊,深渊之底流淌的不是水,是冰,上面的桥则是铁锁桥。”
    商梦阮若有所思:“那道深渊或许就是这条河给境主的印象。”
    荆雪尘惊讶地睁大眼睛。
    他扒在河边向下望,河水虽深, 流速却很缓慢平稳, 看起来不像是会让人觉得害怕的东西。
    “难道境主不会洑水吗?”他有点意外,“连我都会呢。”
    商梦阮摇头失笑。
    通过水面倒影,荆雪尘注意到自己的相貌, 似乎与之前有了些变化。
    随着身形增长,他的五官渐渐长开,属于雪豹幼崽的精致稚气正逐渐消退,少年英气取而代之,迸发出生机勃勃的美感。
    他不但长高了,还变俊了!
    果然是美梦。
    “我真好看。”少年沾沾自喜,心里的小雪豹也晃起了尾巴尖儿。
    他回头问:“你说呢?”
    商梦阮看到他脸的时候微微一怔,随即道:“当然。”
    他略微蹙了眉头,像是在回忆。荆雪尘问道:“想起什么了?”
    商梦阮敛眸道:“只是觉得,你的相貌越来越像一个我曾经认识的人。”
    “啊?”荆雪尘皱着小眉毛,“不会是变得像原来那个‘商夫人’了吧?”
    “当然不是。”商梦阮微笑起来,“是梦境外的某个人,不过我暂时遗忘了。”
    荆雪尘心里那股酸劲儿这才缓了下来。
    他又趴在水边端详自己,片刻后赫然发现,他的五官多了些母亲相貌的痕迹。
    少年呆住了。
    小时候他懵懂地知道,自己素未谋面的父亲是只妖。但那时母亲为了保护他,封印了他的妖力,所以他从头到脚长得都和一般人族没有差别。
    后来母亲身死封印变弱,他在牢中受不住折磨的时候,妖力才逐渐显现。
    渚风雨赋予他名字,也激活了他的妖族血脉,让他相貌大变。
    他现在的模样,倒是和从前当纯人族的时候很是相像。
    荆雪尘不知道这些变化因为什么,但他很开心能变得多像母亲一点。
    ——而且,指不定上回狰不认识他,是因为他和小时候的相貌差距太大,才没认出来呢。
    下回再见到,肯定能认出来了吧?
    “以后不要离这条河太近。”商梦阮忽然道。
    荆雪尘回头:“为什么?”
    商梦阮道:“我们在梦境中的身份别有深意,梦境来源于境主的回忆,曾经的境主或许就是小镇里的‘大夫’或‘夫人’中的一人。”
    “和这条河有什么联系?”荆雪尘道。
    商梦阮沉眉道:“秘境中河流被境主异化成深渊,此间境主对这条河的情绪包含了恐惧与愤怒。所以我想……他或许曾在这里遭遇过不测。”
    荆雪尘眨了眨眼,有些低落道:“那——那些被他幻想成冰雕的镇民,也有可能伤害过他吗?”
    商梦阮颔首,道:“很有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这里的一切都有可能伤害我们。所以要小心,不要完全相信任何人,雪尘。”
    荆雪尘点头,然后跳到他身边,调皮地抬眼看他:“包括你吗?”
    商梦阮微微一笑,道:“如果你觉得必要,那么包括我。”
    荆雪尘笑起来,揪了一朵小野菊插在他鬓边,道:“真好看。”
    于是那天,沿路所有人都看到严肃冷清的商大夫,满头墨黑长发打理得一丝不苟,鬓边却歪歪斜斜别了一朵田间地头的土气小野菊。
    他身后的小夫人乱七八糟地哼着小曲,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
    女孩子们笑成一团,暗地里又分外艳羡。
    无论是荆雪尘随手揪的小花还是刻意绑的花束,都没有被丢掉,而是被商梦阮制作成干花或者压成书签,留在他们的小屋中。
    小屋里的花朵越来越多,时光亦随之平静流逝。商梦阮说要等,荆雪尘便也耐下性子,等待梦境的转折点。
    与镇上居民混熟之后,少年往往觉得奇怪:这些人族没有爪子和灵气,善良和蔼,又没有动机,怎么可能会伤害一个小镇上的大夫呢?
    疑惑归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