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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荆雪尘既怕他吃掉自己,内心里又不自觉地想依赖那宽阔的脊背。
他心中逐渐升起些安全感,迷迷糊糊睡熟了。
在荆雪尘呼吸渐趋均匀之后,姚潜澍忽然睁开眼,端详着对面的少年。过了一会儿,他悄悄把手塞进荆雪尘被窝里,微红了脸。
夤夜时分,当一个高大人影站在榻前时,见到的便是两个少年同榻抵足而眠,脑袋对着脑袋,被子交叠在一起,亲密无间的样子。
他的小徒弟整只豹都埋在被窝里,只剩一颗软毛毛的脑袋露出来,脸蛋很甜。
脸还冲着那个姚家少年。
寝房内一阵沉静。
半晌之后,“嘭”地一声巨响,姚潜澍连被子带人摔在榻下,滚了两圈。
商梦阮坐在榻边,冷冷盯着榻下那条“人棍”。
也不知他做了什么,“人棍”又乖乖往外滚了好几圈,直抵到寝房最边缘。
姚潜澍还没醒来,就一脑壳撞在墙上,晕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之后,商梦阮拉开荆雪尘身上的被子,触向少年的胸口。
第42章
他的手还未碰到荆雪尘的衣襟, 少年胸口便燃起一团碧绿光华。
“出去。”商梦阮冷道。
一只硕大的猫爪撕破空气,夹杂着碧焰向人修挥来。
“别吵醒他。”商梦阮只是淡淡说了这一句。
猫爪僵立,缓缓缩小,收回荆雪尘的胸口。须臾之后, 一只玲珑小奶猫从他胸口钻出, 跳出窗外。
四周再无动静, 唯余月光如水,潺潺淌入。
商梦阮单臂揽起少年。他指尖触到荆雪尘一段细腻冰凉的脖颈, 微微一顿,将少年搂得更紧了些。
随后, 他掌心中出现一只翡翠匣。
在翡翠匣打开的瞬间,室内涌动起粼粼水光。须臾之后氤氲寒气逐渐消散,显露出匣中丹丸。
与它初时散发的寒气不同, 丹丸通体莹蓝, 表面奔腾着瑰丽张扬的焰纹。
这是一颗火灵内丹,一颗——属于狰的内丹。
商梦阮凝视着那枚内丹, 眼前略过数日前, 他从狰兽体内掏出内丹时的情景。
鲜血四溢, 弥漫于深蓝的潭水之中, 如同墨迹晕染。凶兽痛得龇牙咆哮,却强忍住没有挣扎。
商梦阮与它本为一体,魂魄相连,兽身的痛苦, 他的人身一并承担。
他苍白着脸洗去手臂上的鲜血, 五次三番地清洁——这样才骗过了小雪豹灵敏的鼻子。
若是小徒弟知道他伤了狰,一定会生气的罢。
他眉心微动,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自己的兽身产生微妙的抵触感。
马车中, 商梦阮凝神捏开荆雪尘的嘴,将内丹送入他口中。
他的手指从少年喉间滑下,直至小腹,引导着内丹停留在少年的气海中,方才收手。
干元秘境乃上古大能留下的遗址,即便是商梦阮也不能违反修为禁制,进入秘境。像藏宝阁中分离神魂附于法器之身的小手段,亦不被允许。
若不能共修,狰的内丹是唯一能抑制莲华九歌决的方式。
很冒险——不过,商梦阮并不畏惧。
他已经足够强大,没有狰兽的力量,他的人身依旧能做很多事。
月光从窗牖缝隙间撒落,商梦阮静坐于少年身边,只是简单凝视着他。
吞服狰兽内丹之后,荆雪尘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红润起来,砸吧砸吧嘴,向商梦阮这边靠近。
商梦阮以为他还冷,便伸手召来墙角姚潜澍裹着的薄被,连并小徒弟本来盖着的薄被,叠成两层罩在少年身上。
荆雪尘睡得不老实,不一会儿被褥便皱得九曲十八弯。
商梦阮盯着被卷起来掖在小徒弟身下的被角,最后忍不住将它从少年怀里拽出来,拉平整。
……这样就顺眼多了。
然而被子还没平整一会儿,荆雪尘就又翻了个身,小脸贴在商梦阮腿边,嘴里念叨着什么。
商梦阮微微凝神,才听清那是一句“软哥哥,我热。”
他眉头微蹙。
这是他第二次在小徒弟口中听到这个称呼。
心魔考核之时,他不过是被勾起了曾经的回忆,至于小徒弟的软哥哥究竟如何,他并不在意。
而这次听到“软哥哥”,他第一反应竟是……小徒弟口中的“软哥哥”,并不是他。
曾经也有一个让少年日夜挂念的“软哥哥”,留恋到连睡梦时分也念念不忘么。
商梦阮的指尖微微捏紧。
他已经在这里逗留了太长的时间。
仙君眸光微暗,将一颗留音石塞到小雪豹胸前衣襟里,便如来时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身边让人安心的气息消失,荆雪尘把自己往被褥里埋得更深了些。
“师父……”他轻轻梦呓。
————
狮子猫妖蹲坐在马车顶上,遥望昆仑山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车顶微微一晃,奶猪甩了一下尾巴,道:“曲仇,你来做什么?这里都是人族,不怕被抽筋扒皮么。”
黑蛟妖曲仇道:“我来替你。”
奶猪这才转过头来:“替我?你什么意思?”
“陛下说你太感情用事——方才看来,果真如此。”曲仇道,“章莪君一到,你就落荒而逃……”
“你懂什么。”奶猪努力压住怒意,“章莪君不会伤害殿下,我没必要和他产生冲突。”
“你平生最厌人族,却对陛下的敌人掉以轻心。”曲仇嗓音阴冷,“你忘了?你心爱的小殿下对那个人修来说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时替代的炉鼎,如果有更听话的东西出现,人修会毫不犹豫地放弃他。”
奶猪静默片刻,道:“……他们之间,不全是作假。”
“你轻看了人族的阴狠狡诈。”曲仇道,“你不懂,小殿下现在也不懂。不过以后,陛下会让他明白。”
他这话如有深意,似是与妖王的谋划有关,奶猪问:“陛下现在的意思是?”
“你我守在干元秘境之外,阻止任何危险靠近小殿下。”曲仇道,“至于以后如何,便要看你的表现了。”
黑蛟妖走后,奶猪在车顶一直坐到天边泛白,才翻身返回车厢。
他挠挠脸抹掉消沉,刚探脑袋进车厢,便见他的殿下正一脸生无可恋地抱着被子,蹲坐在矮榻一角。
荆雪尘埋头按揉着小腹,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像是被谁欺负了一般。
奶猪赶紧跃到少年身边,又焦急又小心道:“章莪君对你做什么了?”
“肚、肚子……”荆雪尘满脸委屈,咬着唇小声道。
奶猪顿时满脑子天打雷劈,失声道:“你、你们竟然……!”
虽然他知道总有嫁儿子的一天,但他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不但快,而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