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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一切负责的那个人。
    庆德帝当年的罪己诏,有一句话,他记得最深:万方有罪,罪在朕躬。他喜欢的人,担负着整个天下的未来,也承担着世间一切的责任。而今天,言君玉自己也要做担负着天下未来的人了。
    当年在钟楼上的愿望没有轻许,少年已经长成参天大树,担负起他的天下。
    终于与他比肩。
    第164章 幽州生子如此,可无憾矣
    幽州的战役,本不该开始得这么快的。
    但军中许多人都听到了那个传言,说恭亲王萧栩调动了留守的安南军,五万大军正北上支援幽州。到了将帅这一级,就知道那并不是传言了。
    敖仲知道,察云朔也知道。
    所以察云朔才主动进攻。当年笼罩在整个北疆上方的巨大阴影,那虎视眈眈的年迈狮子,经历了丧子之痛也并未老去,仍然保有当年那让人心惊的敏锐,在知道安南军北上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不会再等。
    天时地利人和的决定最好做,难的是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如何在不利的情况下,博一个最大的赢面,就是为将者一辈子要学的东西。
    而察云朔从来是其中的佼佼者。
    当年言君玉说敖仲南疆贪功,他不知道敖仲那不是贪功,更像是面对过巅峰时期的察云朔,心里留下了阴影,只希望手中的兵多一点,更强一点,这样在西戎再度卷土重来的时候,才可以有足够的筹码应战。
    更不用说庆德帝在他们这一代年轻人看来是懦弱的行为,不管不顾宁愿和亲也要主和,那是当初在北疆送掉整整一代年轻人之后,才种进他脑子里的念头。
    大周经不起再一代人的消耗了。
    所以这场大战不可避免。
    南疆贪功的敖仲,不论朝中风向如何始终不动如山的敖仲,放弃一切只为守住手中兵权的敖仲,终于等来这场他为之准备了一辈子的大战。
    十一月九日,打下靖北,还未肃清全部残兵的察云朔,忽然调转势头,朝着幽州进攻,似乎不久前的丧子之痛对他毫无影响,三十万大军压在幽州城外,风云也为之变色。
    这是最惨烈的攻城战。
    不仅敖仲为这场大战准备了许多年,察云朔显然也不遑多让。当初蒙苍的“打下幽州”,只是打下而已,算是一个抬头,因为随时有敖仲在补上。但这次,西戎是真的要拿下幽州。
    他们要打烂幽州,拆散这牢不可破的幽燕铁索连环,大周□□的苦心孤诣、萧家百年的基业,和千万黎民刚刚享受了不到几代人的太平盛世。
    到这时候,什么战术什么巧思,都成了虚的。真正有用的,只有城墙上滚下的落木、热油、火炭,只有守城的□□、巨石,还有那传言中固若金汤的城墙……
    敖仲亲自在城墙上督战,看着西戎的箭雨如同暴雨一般落下,他攒了许多年的安南军,亲手教养,带着他们从南疆到幽州的好儿郎,就这样一批批倒了下去。人命到这时候真的是如同草芥一般,西戎的登城梯也像传言中一般坚固,每一架云梯都要用无数守城将士的性命去推落。
    “主帅!南边有个缺口!”袁弼匆匆赶来道,他背上也中了一支流矢,面上已经被血污满了。
    有着花白鬓发的主帅毫不犹豫地做出决定。
    “去堵口。”
    “遵命!”袁弼顿时大喜过望,刚想下去,又听见敖仲道:“让刘骁去,你留下!”
    袁弼是先锋将军,守城起不了作用,一心想要反击,但没有命令只能帮忙守城,听见敖仲道:“你别忙,自有用你的地方。”
    一场攻城战打到下午,双方损伤都过了三万,攻城用不上铁兀塔,所以虽然惨烈,数目并不恐怖,袁弼正觉得西戎这次不如传言中凶狠时,就看见了西戎军中推出的那个巨大的怪物。
    “那是什么东西!”他吓得脸色都变了。
    “狼头槌。”敖仲一脸阴沉:“相传西戎信仰狼神就是因为这个,他们的狼头槌曾经攻破过周边不少国家,连西域胡人的石头城墙也难以阻挡。”
    他话音未落,城墙下果然传来混乱的喧闹声。那狼头槌虽然没有一下撞开城墙,也撞出了裂缝。
    “让我去吧。”他急得咬牙。
    “再等。”敖仲神色平静,城墙上也是一片箭雨的海洋,但他身着甲盔,只看着天边的落日。
    “等什么?”袁弼急得不行:“伤亡都过五万了!再不打就完了。”
    敖仲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落日。连旁边的传令兵上来报告说周鹏将军战死,也没能让他动容。袁弼跟在他身边,看着天边落日一点点落了下去。只觉得心也沉入了黑暗中。
    “别等了,主帅,安南军不会来了。察云朔那样精明,一定会在路上截杀他们的,他那个叫赫连的儿子一直没动弹,就是等这个呢……”
    “我知道。”敖仲显然后面还有一句“但是”。
    但是什么呢,袁弼怎么也猜不到。一直到天黑透了,西戎的箭矢很多都换成了火油箭,射在城墙上就成了一点火光,远看像是城墙已经千疮百孔了一般。耳边听见的都是将士阵亡的惨叫声,城墙上的弩手也至少已经换过三轮了。
    就在袁弼以为没有希望的时候,敖仲忽然道:“是时候了。”
    袁弼顿时大喜过望,连忙披上重甲,准备下城楼,却看见一边的敖仲也披上了甲。
    “主帅!”他吓得魂飞魄散。
    敖仲只看了他一眼,他就不敢说话了。旁边的卫队长像是早料到这一天一般,沉默地为敖仲披甲,牵来战马,袁弼惊讶地发现敖仲一直保存着自己的两万骑兵,这样看来,守城的都是右营的士兵居多,尤其是右营的山字营和林字营,几乎是全员上阵,消耗了一轮又一轮,只有陈桐的八千骑兵没有纳入其中。
    右营都是穷苦士兵,所以步兵为主,盾甲兵也是驰名天下的,左营都是京中王侯子弟以及依附他们的富户,所以骑兵居多,而且因为兵强马壮,比右营的骑兵要凶狠得多……
    这景象,倒像是将军在故意让步兵营去送死一般。袁弼心头闪过这可怕的一念,不敢再想。
    在城门处列阵时,他才知道为什么敖仲会这样安排。
    黑暗中的破风声袭来时,袁弼根本意识不到那是什么,还以为是一阵狂风,带又带着尖锐的哨音。右营顿时就有许多马惊了,直到城门打开,袁弼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黑暗中,一架架巨弩,蛰伏在城墙下,如同一头头蹲伏的巨兽,射出的□□足有丈余,固若金汤的城墙在这样势大力沉的□□面前显得不堪一击,要只是射弩也没什么,致命的是弩床上带着的滚轮和至少数十匹烈马。
    □□射入城墙后,烈马奔腾不止,拖动滚轮,将数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