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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字呢?难道是吵架了?
    言君玉想不通这问题,只得不好意思地点头。
    洛衡笑了。
    “因为我们在斗气。”他平静告诉言君玉:“不过我们斗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在六年前就开始了。小言想知道六年前发生了什么吗?”
    言君玉是想知道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有点不好的预感。像是明知道布下面盖着的是危险的东西,但又忍不住要揭开。
    好在他向来是很勇敢的。
    “想。”
    洛衡说了一声“好”,然后从书案下拿出一个小纸卷来,看得出是已经有些年岁了,微微有点泛黄。上面只写了两个字,字体非常好看,和叶椋羽的也不分上下,而且更多了一股硬气,像是看得出写字人的傲骨铮铮。上面写的是“揽茞”两个字。
    “这个字……”言君玉不好意思地承认了:“我不太认得。”
    “没事,我教给你就知道了。”洛衡淡淡道:“这是六年前青渝传给我的字。六年前,他回江南退婚,被他父亲告了忤逆。正遇上圣上大怒,小言知道圣上是为什么大怒吗?”
    那漆黑的帘幕被一点点揭开,露出帘幕后恐怖的巨大怪物,几乎可以闻见尘封的气味,带着冰雪的冷冽。言君玉只是倔强地站着,不肯挪动一步。
    “不知道。”
    “因为东宫太子与伴读叶椋羽两心相许,两人到了十六岁也不肯议亲,被叶太傅告到御前,当时老叶相已经故去,没有人能缓和局势。东宫少年心性,忤逆君上,圣上不能处罚他,就把满腔怒火发泄到了青渝身上。那时候青渝的宗族父老已经愿意出面为他作证,江南士族都要上书保他,是我写了一个纸条给他……”
    “你写了什么?”
    “躔孛,出自易经,是指星辰相撞。青渝看了,知道了,就再也没有申辩过,接受了这结果。”
    什么结果呢?自然是一世与功名无缘,名满天下的郦解元,教过几个月的弟子都能考状元,他却困在京城的花街里写着被世人视为下九流的戏词。
    “这纸条是他写给我的,既替余以蕙纕兮,又申之以揽茝。出自离骚,下一句是: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尤未悔。他是告诉我,他不后悔。”
    这样惨烈的结局,仍然不后悔,言君玉只觉得心中有苦涩渐渐弥漫上来,像喝了药的味道还停留在舌头上一样。是该计较叶椋羽的,十六岁的萧橒,少年意气,为了他忤逆君上,闹得这样不可收拾,但他不知道为什么,一点也不想计较了。
    人的心里,总该有点比情爱更重要的东西的,就像洛衡,明明这样高傲,却为了保住东宫,主动去找郦道永,因为他知道太子身上关乎着天下的未来。像容皓,虽然累得不成人形仍然苦苦做他的谋主,还有羽燕然,还有敖霁……
    自己总说他是自己萧橒,其实他也是萧景衍,是天下人都知道的宸明太子。这么多人,为了他付出全部的未来,只为了他继续做太子。为了那个云岚口中说的,河清海晏天下太平的未来。那不是一家一姓的幸福,而是再也不会有洛衡这样的人却挣扎在教坊司,连一个字也不能写。是郦道永这样天下皆知的才华再也不会被埋没,是边疆不会再有战乱,羽燕然,敖霁,他们都能回家,像自己一样,跟家人团圆……
    言君玉只觉得心中热血翻涌,并不知道原因,只觉得像自己成了高高飞起的风筝,从云端俯视下来。一切狭窄的爱恨都变得那么渺小。自己当年问阿爹,为什么要去打仗,他带自己爬到树上,万家灯火在夜色中如此安静,还能听见远处孩童追逐的笑声,他说这就是答案。
    容皓一直说胸怀天下,言君玉一直不懂,今天才知道。原来这个叫洛衡的人,真的是容皓说的,能担当东宫谋主的人,虽然他被困在这一方病榻上,如同他的灵魂被困在这个叫做洛衡的,属于教坊司的皮囊里。但他的灵魂就像风筝,不,比风筝还要高,他的心里,是藏着整个天下的。
    第118章 斗气看似是回答了言君玉斗气的问题……
    门帘被风吹动,洛衡顿时咳了起来,苍白脸涨红了,言君玉手忙脚乱地端茶给他喝,他却道:“不碍事的”。渐渐自己平静下来。
    言君玉本来不想让他再劳累下去,但洛衡却似乎在等他询问的样子,于是他又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洛衡想了想,笑了起来:“后来我们就开始斗气了。”
    言君玉没想到话锋会这样一转,顿时懵了:“诶,为什么开始斗气了。”
    “当然是因为郦解元太聪明了,我哪里见过这种呆头鹅?除了斗气,别无他法。”洛衡嘲讽道,见言君玉满头雾水,不由得心念一动,像是明白了什么,问道:“小言还不懂吧。”
    “懂什么?”言君玉一脸懵懂。
    “世人轻视教坊司的人,不只是歌妓,还有男伶人。一样会沦为达官贵人的玩物,所以都看不起唱戏的,以为是贱业……”他看似文雅,其实说话也十分直接。言君玉想到当初遇到郦玉时他被人纠缠,顿时明白了过来。
    “这,这样啊……”言君玉想问,又不敢问,鹌鹑一样在那嘀咕。洛衡看得好笑,直接道:“放心,我只是个琴师而已,没什么麻烦,倒是类似的事见了不少。”
    言君玉心下稍安,又问道:“那斗气的事?”
    “是郦解元自作自受。他被剥夺功名之后,我主动去找他,那时候也是春三月,桃花开了满树。我带着琴去的,他当年轻浮得很,遇到我第二天,就敢弹凤求凰,被我一顿好骂。我可比他雅得多,弹的是古曲凤栖梧,也算直白了,满心以为这呆头鹅该懂了,结果他反而闭门不出,还让仆人把我送回去了。”
    “诶,为什么?”言君玉也张口结舌。不过他机灵,想了一下,顿时明白了过来:“哦,他是觉得你是因为太子的事来报答他的,不想趁人之危。”
    “你倒是挺懂这呆头鹅的心思的。”洛衡淡淡道。
    怪不得郦玉平时讲话那么厉害,言君玉还奇怪过,因为郦道永看起也是很正的人,不常用讽刺,不知道郦玉那一身作派从哪学来的。常常一言不合就生气了,生气了还不说,只冷嘲热讽讲些怪话,一时都听不懂,还要事后回想才明白。
    所以他只乖巧地笑笑,道:“郦解元是想做君子嘛。”
    “他想做君子,把我当成什么了,为东宫以身相许?宸明太子的位置要用个伶人的色相去换?未免把萧宸明和我都看得低贱了。”洛衡淡淡道:“所以我和他斗两年气,不也是很正常吗?”
    “两年!”言君玉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才十六岁,两年对他来说可是好长一段人生了,用容皓平时逗云岚的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