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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就行了。”
这声音十分熟悉,言君玉还来不及想起是谁,只听见身后马蹄声响,一匹通体雪白的胡马,风驰电掣一般,已经冲到了近前。马上的青年也是一身白色胡服骑装,干净利落,面容如玉,戴了个金冠,俊美无俦,让人惊为天人,言君玉见过的人没有能够相比的,几乎与太子比肩。
言君玉看得怔了,连避让也忘了,那人正策马疾驰,也没想到会忽然冒出一个人来挡在路中央,大惊之下,竟然还记得勒马,他骑术也了得,竟然硬生生将胡马勒到一边,言君玉的马也通人性,不等他指挥,自顾自往旁边一跃,两相擦肩而过,有惊无险。
“殿下!”后面惊呼声一片,其中以玲珑的声音最大,吓得脸都白了,连忙冲上来,和几个羽林卫一起,攀住了那雪白胡马的辔头,叫道:“姐姐!”
言君玉这才回过神来,只见那胡马上的“青年”面不改色,朝他笑了一笑,眉目如画,原来正是穿了男子骑装的太子妃殿下。
他还以为是……
“好你个言君玉!”玲珑气得大骂:“傻站在路中间,差点撞了我姐姐,早知道上次就不救你了。”
“玲珑。”太子妃皱眉,玲珑虽然跋扈,却也怕她,只瞪了言君玉一眼,就让到一边去了。
言君玉连忙下马来,规规矩矩朝她行礼。
“繁文缛节就不必了。”太子妃笑得温柔:“今天我也是一时兴起,所以来得仓促,占了上林苑,害小言没地方骑马了。”
“没有。”言君玉老实答道:“我本来也不会骑。”
“我也不过是骑着玩玩罢了。”太子妃谦虚得很:“天还早着,小言要不要骑着马一起游湖?”
她见言君玉踌躇,以为他是害羞,道:“玲珑也一起来吧,省得你天天待在宫里,闲出懒筋来了。”
玲珑哼了一声,也牵出一匹桃花马来,她骑马的技术比言君玉还差,偏偏还要嫌弃言君玉。一面走,一面还要别言君玉的马头,言君玉骑的汗血宝马气性大,急得要咬她,她就骂:“真是傻人配傻马,再凶,把你拉去骟了。”
她这话说得粗野,太子妃听了,只“啧”了一声,她缩缩头,又朝言君玉做个鬼脸。
太子妃放慢了速度,只领先言君玉一个马头,侧身看了看言君玉的马,低声道:“这是从西戎赢的那匹马?”
“是的。”言君玉老实答道。太子妃没提敖霁的名字反而更好,免得听了伤心。
湖边秋色已深,一株株参天大树遮天蔽日,落下各色落叶,越往深处走,越觉得暮色侵人,言君玉忍不住回头看,那锦障彩棚已经看不见了。
怪不得太子妃要到这来骑马,这地方不像是在宫中,几乎给人一种与世隔绝的错觉,让人不自觉放松下来,信马由缰,就忘却了心里的烦心事。
言君玉也不自觉地舒了口长气。
太子妃笑了起来。
“小言也觉得这地方好?”
她生得极美,又穿了男子的骑装,比平时更显得让人亲近,言君玉不由得点了点头。
太子妃笑了笑,收回眼睛,看向远处。
“这是太宗皇帝晚年养静之处,我心烦的时候也常来这里,不过不是为了这里清幽。”
“那是为什么?”
太子妃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道:“我小时候读书,常在家中旧书房翻找古书,有次翻出一叠书信,是太宗年轻时和先祖的来往书信,太宗一生征战南北,先祖坐镇后方,太宗每到一处,就写回书信来,如今大周的千里江山,都是太宗皇帝在马背上一步步打下来的。”
她看向远处,眼神温柔。
“这样雄才大略的君王,晚年却不得不困于一座小小宫殿之内,如蛟龙困浅池,我们看这上林苑幽静,在太宗眼中,也许不过是一座稍大一点的牢笼吧?”
言君玉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为她这话中的格局,和她胸中的丘壑。
太子也曾说过与这相似的话,是在醉后,他笑着说:“小言,我好像个囚徒啊……”那时言君玉不懂,后来渐渐懂了,却不及她这番话说得通透。
如果她懂太子,比自己还懂,那为什么,萧景衍不愿意把心给她呢?
“你也觉得自己像个囚徒吗?”言君玉忍不住低声问她。
太子妃笑着摇摇头。
“我与囚徒不同。”她看着言君玉的眼神无比温柔:“我是自己选的。”
有什么东西,在言君玉心中呼之欲出,只是仍隔着隐隐的一层窗户纸,然后一瞬间,豁然开朗。
原来是她。
云岚笑说的“冲冠一怒为红颜”,敖霁沉寂这许多年的理由,和太子的嫌隙,还有那天,羽燕然不过说了句贵族小姐中也有人没骨气,不能一诺千金,敖霁就约他去校场,把他腿都打瘸了……
这世上还有哪位小姐比她更高贵的呢?
“小言以后不管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刚好我今天还有个礼物要送给小言。”她笑着告诉言君玉:“今晚子时三刻,在宫中……”
“我不要你的礼物!”言君玉忽然打断了她的话。
他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很凶,玲珑觉得那有点像被侵犯了领地的小野兽,又或是虚张声势的小狼——如果那是一窝三只小狼,最大的那只想要保护两只小的的话,眼神就和他现在是一样的。
他看着太子妃的样子,像是她是什么不可原谅的仇敌,或者故意打碎了他心爱东西的坏人。
“你干嘛这么凶,又不是我们要帮你,是敖霁临走托付我们的。”玲珑也吓到了,所以更要凶他:“你再这样,下次被净卫抓走我们不救你了!”
“我才不要你救!”他仍瞪着太子妃:“我死了都不要你救!”
他撂下这句狠话,像是再也不想看见她一样,狠狠抽了他的马一鞭子,驾着马一转身就跑远了。
叶玲珑气得头上冒烟,道:“真是个傻子,对他好也不知道。上次救他是骗他,他反而感恩戴德的。这次真的对他好了,他反而要生气了。”
玲珑之所以叫玲珑,确实是有颗七窍玲珑心,只是娇生惯养的小女儿,撒娇放痴惯了的,懂也装作不懂。上次言君玉被逼上亭子顶,她看了全程,只不说,这次气急了,所以骂了出来。
“玲珑真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叶璇玑看着她眼睛。
玲珑顿时心虚起来。
“不知道。”她嘴硬道。
叶璇玑笑了起来。
“那玲珑知道殿下为什么一定要立即掌权,不肯略等一等吗?”叶璇玑又问。
玲珑的眸色一亮,这次是真不知道了,所以看着她的眼神充满期待。
叶璇玑只是笑,不肯回答。
“等你明白了,你就知道殿下为什么偏偏喜欢上言君玉,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