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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鱼贯而入,虽然不及花魁漂亮,也都是花容月貌,而且都是按胡人的标准选的,这些胡人使节也都心满意足,搂着姑娘们或笑或跳,饮酒作乐,连那个西戎的南大王呼里舍旁边也坐了一位。
“听说西戎人的佩刀,是只给喜欢的女子的。”容皓摇着扇子,笑眯眯地道:“看来蒙苍王子是动心了。”
“你别高兴得太早。”敖霁泼他冷水:“西戎王不可能接受个杂种女子做王子妃,蒙苍如果是继承人,也是要和其他胡族联姻的,胡人看重血统不比我们轻。”
“那又如何,谁说杂种就当不了王子妃了。西戎王不是也有三四个侧妃吗……”容皓刚要继续说,见有个戴着面具的西戎侍从刚好经过,就不说了。
“对了,小言呢?刚刚还在这的。”
他们聊天的时候,言君玉找个机会,终于溜了出来。
这天香楼也大,他避开正门,往后院走,想找道墙翻出去,回家看言老夫人,谁知道越绕越深了,还经过个极清幽的雅房,里面咿咿呀呀的,像是在唱南戏,还说什么“玉相”,他绕过这间雅房,又进了一片竹林,七绕八绕,又绕回雅房后面的回廊了。
这一回来不打紧,正好撞见两个人,一个肥头大耳,服饰华贵,似乎是个中年官员,另一个似乎是个年轻姑娘,身形纤细,正被堵在角落里,按着撕衣服。
言君玉平生最好打抱不平,虽然知道这是烟花之地,多半是客人在强迫□□。但他是一视同仁的,上去就一脚踹在那中年人屁股上,揪住他衣领,先揍上两拳,打得那人鬼哭狼嚎起来,一溜烟跑了,还扬言要报仇。那姑娘仍然蜷在角落里,背对着他,似乎在整理衣服,言君玉连忙转了过去。
“你先把衣服穿好,我不看你。”他还管善后:“你住在哪,等会我送你回去,免得那人再回来找你。”
“我穿好了。”这姑娘的声音倒是好听,只是有点……英气?
言君玉回过头来,吓了一跳。
眼前的这位,虽然也纤细漂亮,但显然是个少年,穿的是身男装没错,难道是女扮男装?
“你,你是男的?”
“我当然是男的。”少年脾气也极骄矜,眉毛顿时挑了起来。
“那他……那个人怎么非礼你啊?”
“男的就不能被非礼了吗?”少年皱着眉头反问他:“你是天香楼的?那里不是有小倌吗?怎么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言君玉只觉得满头雾水,这少年说的话他一句也听不懂:“小倌是什么?”
“小倌就是卖的,男娼。”少年长得清秀,说话却粗鄙:“卖屁股的,你还听不懂啊,难道还要我演示给你看?”
言君玉听了个半懂不懂,那少年却不等他想明白,推了他一把:“喂,我叫郦玉,你叫什么?”
“我叫言君玉。”
“行吧,你名字里也有个玉。”少年很满意的样子,吩咐他:“今天的事谢谢你了,不要说出去。刚刚那个畜生,我自己会想办法收拾他的,知道吗?”
言君玉自己也是个半吊子,只会看些演义故事之类,到底是王侯公子,真正遇到这样江湖气重的同龄人,反而显得有些青涩了,“哦”了一声,那少年又解下来一块玉佩,塞给他道:“喏,给你的谢礼,你有什么还礼的没?”
他眼尖,一眼扫见言君玉脖子上的红线,就要伸手去勾,言君玉连忙护住:“这是我娘留给我的。”
“小气鬼。”少年把他打量了一番,干脆把他头上束发的簪子一抽,言君玉的小冠是云岚给他戴上的,原是为了骑马的,所以极稳当,用了两根簪子,摘了一根也没什么,那少年把簪子揣进怀里,吩咐他道:“以后咱们就是换过信物的了。”
“哦。”
“有人来了,我先走了,我住在花街上的梨子胡同里,你问别人郦玉住哪就知道了,有空来找我玩啊。”
少年一闪身就走了,身形灵巧得很,言君玉还在发懵,只听得背后容皓笑道:“好啊,小言,你临阵脱逃,看我不跟殿下告状。”
言君玉被他抓个正着,不由得有点理亏,解释道:“里面太吵了,我就出来了。”
“哪里是因为吵,我看你是想溜回家吧?”容皓笑眯眯地道。
言君玉不好意思的笑了,转移话题道:“那个蒙苍王子和花魁怎么样了?”
他这招数,容皓怎么会看不出,不过言君玉提的是他最得意的谋划,所以也就不戳穿了,而是顺着说道:“那自然是情投意合了,你可不知道,找这个花魁,花了我多少工夫,又要漂亮,又要胡人血统,又要会跳胡旋舞的,你敖霁哥哥天天往天香楼跑,可不是为了这个。”
他和敖霁虽然斗嘴,到底是朋友,所以顺便还替他解释了一下跑烟花巷的原因,免得言君玉真误会了。
言君玉想了想,问他:“这就是你跟殿下说的,可以拖延西戎五年的计划?”
容皓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拿扇子敲了敲他脑袋。
“嘿,你个小言,怎么整天偷听人说话呀,这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那天你和殿下说话,我醒了,就听到了。”言君玉不好意思地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美人计吗?”
“你说是就是吧。”容皓摇着扇子道。
言君玉小心翼翼地凑近他耳朵,问道:“那你是把花魁当成貂蝉了吗?”
三国演义里,司徒王允利用貂蝉,让董卓和吕布相争,最后自相残杀的故事,言君玉可记得清清楚楚。容皓见他这样神神秘秘,反而笑了:“叫你别整天看些演义故事了,那都是没学过权谋的人编出来的,一个美人哪里就有那么大作用了。再说了,西戎现在上下团结一心,哪里有间隙让人离间?不过是曼珠有一半汉人血统,以后有她在蒙苍身边说说话,或者以后生下子嗣,也许西戎能和大周亲近些。”
“这不还是和亲吗?”言君玉忍不住道。
“这能一样吗?和亲是把我大周的女子送给西戎求和。曼珠却是我一步暗棋,况且于她本人也有益,跟你说也不懂。”
“要是作用不大,你让敖霁他们天天往这跑干什么?”
“你真想知道?”容皓笑起来。
“真想知道。”言君玉顿时警觉:“我不可能叫你哥哥的。”
“不叫就不叫吧。”容皓仍然是笑,脸上神色却忽然正经起来:“小言,你知道我最喜欢的一首词是什么吗?”
“不知道。”
“是柳永的《望海潮》一词。”
“你之前不是说柳永过于婉约缠绵,格局太小吗?”言君玉不解。
“柳永的词是格局小,但是论起来,历史上的诗词,没有一首,比这首格局更大了。”他的神色凛然:“因为这首词,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