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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页:“你呢,看出病情大概了吗?”
    柳舒舒又泄了气了,老实回答:“没,他是每个地方都出毛病了,早些年又迷信成仙,瞎吃丹药,丹药里杂七杂八的毒多着呢,哪天给人毒死了,都查不出来人下的究竟什么毒。还天天吃壮阳药,伤肾器肝器,现在年纪太大,全涌上来了。要不再请一个大夫吧,把詹收丰先治好了,他念你这段日子的好,肯定待你不错。”
    南音抬起眼,望着对面罚站似的柳舒舒:“要是请来的大夫治好他,露了你的怯,詹收丰以后还能听你的医嘱?”
    柳舒舒背着手嘀咕:“不请大夫,个把月他死了,更没人听我的医嘱了。”
    心里还想着,你就是不想他清醒,不想让他碰你。
    南音久久无话,柳舒舒就又怕了这个从前的顶头上司了。本来也是她眼瞅着南音离开,那个骗子团伙尽是些短视的人,不敢跟他们干了,便力荐自己参与他这金盆洗手的一役,想着立个功,死乞白赖留在南音蚀空的富宅过一辈子。
    南音选中这一家时,她还觉得不错。老子病得不轻,过个一两年就要撒手的模样,儿子一心要入行伍,指不定哪天就死在了那里。
    就一个小孙子,字都还不识。家在偏僻地界,官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时候多,又是田宅,又是吃息分红,几辈子都够了。到时候勾引一番年老为色所昏的老头写份遗嘱,遗嘱在手,便什么也不用怕了,再将隔得远远的儿子和年幼的孙子扫地出门就是。
    南音这人虽然一张死人脸,不想理你的时候八棍子打不出个屁,但人脑子灵,知轻重,在河边走,鞋都没湿过,呆在他身边安全。人活着,当然是命最要紧!
    想着,柳舒舒便又笑脸陪上去:“这詹府全交给你管了两个月,摸清楚底细了吧。大不了,我们把库房的金银字画古董偷挪走,再找个借口,把钱庄里的银子都支出来。我看詹家家底殷实,这些钱也够找个小地方买间大宅子,一辈子宽宽绰绰。”
    南音哗哗地翻着那本医书:“是,詹家若报了官,狱里最是凉快宽绰。”
    柳舒舒又给他堵得没话了。
    炉上水开了,柳舒舒沏完茶,又从里屋拖来只凳子,坐到南音对面,把茶递上去,只等他继续教训。
    南音合书,拿书脊轻敲桌面,像个考察她学问的先生:“你要知道,詹家的大头,都在京城药铺、染坊、银庄入股的分红。”
    柳舒舒心里翻白眼,说到底还是舍不得。
    “要我说换一家吧,这詹家现如今真不好下手。”
    “詹家亲戚少,回乡后结交的朋友尽是酒囊饭袋,也不用顾忌。詹收丰只詹轩义这一个儿子,孙子倒很好解决……”
    “孙子怎么好解决了?”柳舒舒不由打断,“詹收丰那么疼这个孙子,我瞧可比疼詹轩义多了……不过詹贵恒小少爷乖巧听话,比詹轩义这出言不逊的小子好多了,也不怪老头子。”
    “这些日子我抱着贵恒仔细看过了,他和詹轩义长得一点都不像。”
    “是啊,这小少爷圆头圆脸,眼还小,就小时候能看。詹轩义那小子虽然嘴脏,可长得是真挺不错,合上嘴,也是能出去招摇撞骗的姿色。”柳舒舒还不忘老本行,又说:“可天底下不像老子的儿子海了去了。”
    “他娘是个娼妓,后来在府中又与家丁有染,儿子长得不像父亲,”南音撇了撇浮茶,嘴角竟含上了一丝笑意:“这就容易有说法了。”
    柳舒舒几年如一日的心想,真是蛇蝎美人。
    “我真当你喜欢小孩子呢,你抱他那姿势,那么熟练。我还把你说的弟弟妹妹那一通都当了真,我怎么能信你这种骗子的话。”
    南音俯唇喝茶,并没有回她。
    他对孩子算不上讨厌。他确实有过一大堆亲生的弟弟妹妹,确实一手一个将他们拉扯大,也确实因为长得好,为了养弟弟妹妹,被父母卖去了南风馆。只是在半路上,他偷了行人系在树上的马逃了。
    父母在后面玩命地追,哭着喊若是不卖了他,他的弟弟妹妹都要饿死了,求他回来。
    他纵马前行,心想他们饿死,与我有什么关系。
    最好的谎,往往都要掺进些真,才容易令人信服。
    两人商量到晚间,小蝶来叫南音去吃饭,吃过饭后,又商量半个多时辰,柳舒舒提一个,南音否决一个,似乎有意逼一逼柳舒舒,迟迟不肯走,就坐在上座折磨人。柳舒舒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头发都要掉光了。
    倒是南音气定神闲的,一点看不出急躁。
    哼,怪不得从前能钓那么些男人女人上钩。
    好在有人来救柳舒舒,门外敲了两声。
    南音从根雕木椅上起身,与柳舒舒换了坐,又回到了那个忧心丈夫的詹老爷夫人:“进来。”
    原来是詹轩义又喝酒惹了事,把酒馆给砸了,酒家扣着不放人,等着去赔。
    柳舒舒见方才游刃有余的南音捏了捏眉心,发出交谈过久,有些气弱的声:“你去向账房支银子,到门口等我。”
    基本功真够扎实!
    家丁关门后,柳舒舒恨恨道:“真是气死了,我们这些人,整日忙前忙后。却有这种草包,喝酒娶娼妓,闹着要参军,还是有儿子有家产,一辈子吃喝不愁。”
    接人无非是赔过钱,又说一筐的好话,这些带过去的家仆会做,南音只是去做些表示。毕竟人人都知詹老爷病重,又知詹轩义这样发怒,整日饮酒,具是因为这新进门的夫人。
    况且又在酒馆现场演了一出——
    詹轩义朝着南音大吼:“我不回去!我死在外头,我也不回去!”
    南音却不顾他那狰狞的模样,上前去拉他的手腕。
    詹轩义推掉他的手,又指着他骂道:“堂堂男人,活在别人胯下,羞煞人!”
    最终还是几人合力,拿绳子将他手脚绑住,这才老实很多。
    报信这小会儿功夫,詹轩义又砸了新东西,酒家要重新清点,便将人都留在了那里,南音先一步拉着醉醺醺的詹轩义离开  是小妈,自然也要有些为母的派头。
    半道上詹轩义蹲在墙角吐,吐完又死活不肯走。胶着很久,南音闻着酒气和呕吐物的臭气,长眉打了个皱,一脚狠狠踢出,把詹轩义踹倒进他自己的呕吐物中。
    詹轩义被绳子缚着,在呕吐物中挣扎了许久,才一身污浊,颤颤巍巍地爬起身。还没说什么,便被南音拽着领子走,晃晃悠悠没走几步,身上的绳子被人松了绑,还不及高兴,就又被推进水塘。
    詹轩义在水塘中扑腾许久,喝了一肚子水,人总算醒了大半,待爬上岸,也不敢再胡闹,乖乖跟在南音身后回家。
    丫鬟婆子家丁家仆一时都迎出来给詹轩义擦身子,换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