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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门进来了,把一个粗白瓷盘搁在案上。盘里一半是滋滋冒油的炙烤羊肉,一半是鲜嫩翠绿的新鲜芹菜,刮了硬皮再用食醋腌渍过,看上去让人胃口大开。
岚烟合上纸,对他莞尔一笑:“外面人都在庆祝大哥平安归来,怎么不和他们一起喝酒?”
“让他们喝吧,我没心情。”云岫在她身边坐下,自然而然地拿起筷子给她挑走菜里的小葱。他一贯如此,有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此刻一脸闷闷不乐。
岚烟拿起小碟子,从他手里接过拣好的菜,慢吞吞地嚼着,随口问道:“大哥在幻境里那么久,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兴许是我主修身法,不太注意内力吧。”他剔去一块烤羊肉的肥肉部分,放到她碟子里。
岚烟哦了一声,又问道:“韩王世子醒了吗?”
“不知道。”听到他,云岫就皱起眉,没好气说道,“我让人把他送到驿站了,眼不见心不烦。”
这倒挺好,她就怕君雁初醒来约束她的行动。岚烟支起脑袋,悠悠道:“既然都在为同一件事情心烦,不如我陪大哥喝两杯吧?”
她倒不是真的想喝酒,而是重泉幻境里亲临的事情让她一时走不出来,借酒纾解烦闷罢了。
云岫动作一顿,看她没在开玩笑,挑眉怀疑问道:“你?你会喝酒吗?军中可都是烈酒,你怕不是喝半杯就倒了。”
岚烟原来确实是有几分装模作样,被他一戳破脸都红了,连忙摆正表情,愤然说道:“别废话,赶紧拿。”
拗不过她,云岫还是叫人送了几坛酒进来。一边给她倒上,他一边半开玩笑地提醒:“喝不下就别喝了。要是你不小心喝死了,我都不知道回去怎么交代。”
“要是真喝死了,我就变成女鬼,天天守在你床头。”
云岫把斟满酒的瓷碗递给她,突然凑近过来,暧昧说道:“我就好这口。”
岚烟重重打了他一拳,正砸在他的肩铠上。
酒过三巡,两个人也不贫嘴了。
岚烟缓慢咽下碗中最后一口酒,也没有多少醉意,反而说出了心事:“我原先觉得自己有美貌就好,后来发现美貌用处不大,又觉得武功才是正路。但他们两个人,武功都属上流,却落得如此下场。我只觉得迷茫,不知做什么才是正确的。”
云岫给她又倒上酒,勾起笑容:“我倒觉得他们夫妻快意恩仇,能放下渡鸦的位置不要,敢去做自己想做的。你别看白沙面目全非,他可是一点都不后悔。”
她想起了临走时白沙的眼神,淡然无波,那是心事了结才会如此,顿时释然许多,促狭笑道:“想不到大哥你平时没心没肺,现在倒能说出些有深度的话来。”
这样想来,她已经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了。
异变(H)
异变(H)
糯高粱酿出的烧刀子后劲很足,岚烟的身体变得沉重,但神思依然敏锐,沉沉趴在案上,衔了笔杆思索着下一步的行动。
云岫只以为她醉了,正巧有人送来了当地新摘的林檎果。他抽出腰间狩猎用的百淬短刀,不怎么熟练地削起果皮来。
岚烟半睁开眼,看他削完的林檎果只剩下原来一半的分量,索性闭上眼当没看见。
正在这时,有个传令兵忽然在门外求见,称京城有八百里加急的军报要立刻告知云岫。他迅速放下刀,起身走出帐门。岚烟多少有些好奇,竖起耳朵偷偷听着外面的对话。
这一听不得了,朝廷要求即刻加强边境防御,以防契丹趁虚再犯,军饷和粮草都在路上。而原因竟然是贤王拥兵自立,以豫王毒害皇上,干扰朝纲为理由,自江宁起兵,要攻入中原救主。
换句话说,就是贤王捏了个理由,起兵造反了。
岚烟一下子就清醒起来。贤王造反那是早晚的事,他先前暗中招揽豪杰、厉兵秣马,就是猜到皇上不会立他为储君,才做好了硬碰硬的准备。
但她以为起码要等皇上驾崩,并且没有留下传位于贤王之类的遗诏,贤王才会发作,没想到现在就把脸撕破了,这时机于他来说太过不利。他起兵的理由也难以令人信服,若说是打个出其不意,倒也说得通。
太子遇刺后,皇上将权力分于豫王和贤王。豫王横踞中原地区,战争劳民伤财,对他而言损失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