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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苍白的手指,才发觉这是自己的血在流淌。
一开始她还能感觉到沾了水的细长竹条抽打在自己背上,腰上,腿上,越到后来越是分不清位置,再往后,甚至分不清有没有东西打在自己身上了。
岚烟趴在冰冷刺骨的地面上,怔愣着触摸着自己的血液。刚刚发生了什么?她被白露的婢女五花大绑过来,说主子要好好教训她一下,几个人就拿着竹条围了过来。
比起习武所受的疼痛,被竹条抽打在背上也能勉强忍受。然而随着意识的缓缓流失,怨恨在心底翻涌上来。那枚打在自己脚踝上的石子,多半也是白露的人吧。她何等骄纵,竟然想要了自己的命。
四肢也丧失了知觉,岚烟想支起手臂把自己撑起来,却发现身体一点力气也使不了。
原本听到的竹条抽在自己身上尖锐刺耳的声音,和那群婢女肆无忌惮的叫骂声,如今也听不太清了,只有耳边嗡嗡作响,叫岚烟也懒得分辨是什么声音。
只有一个场景像是迷雾散开般清晰起来,那是她进影鸦第一天。
醒来之后在昏暗的房间中,充斥着难闻的味道。她害怕得放声大哭,一边喊着两个哥哥,一边用力拍着紧闭的大门,始终无人应答。而她素未谋面的父亲武国公,整个人隐入阴影,冷如冰霜地看着她。挥了挥手,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被拖了上来。
那是她的生母,武国公的妾室,一个美艳的回鹘女子,出于求生的本能正在拼命挣扎着。武国公身后的人一身黑衣,面无表情地拿起桌上一壶酒走上前,掰开女子的嘴,硬生生往里灌了进去。
女子的口中不断呛出清冽的酒液,呛着呛着,酒液逐渐变得黑红粘稠,从她的七窍之中流了出来。
“阿娘!”岚烟吓呆了,胡乱爬上去抱住自己的母亲,用袖子慌忙擦掉她脸上的血迹,觉得擦干净了她母亲就可以安然无恙了。
只是怎么擦怎么擦,都擦不干净,黑血不停地从她口中溢出,直到她瞪大眼睛,停下了挣扎,僵硬地死在自己女儿怀中。
”接下来我的命令,你必须遵守照办。“武国公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面目可憎,”但凡违抗,你就会和她一个下场。“
那天开始,岚烟终于知道什么是死亡了。这个场景在她意识中也慢慢变得模糊,她闭上眼等待着命运,最后一丝神智也消散了。
“怎么不动了?”一个疑惑的声音响起。
“不会是死了吧?”
几个婢女面面相觑,都停下了手里的竹条,仔细一看,竹条上无一不沾满了鲜血。
这时,为首那个婢女主动说:“去打盆凉水来!刚刚还在那活蹦乱跳的,装什么死呢。”
冰冷的水从头顶上浇下,躺在血泊里的人一动不动,引起周围人一阵惊叫。
婢女那假作冷静的表情也出现一丝慌乱,难不成真的弄出人命了?
她扔下手里竹条,抬头看了看外面,估计君雁初还和自家主子在扬州呢,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和几个人一合计道:“把她丢到外头竹林里吧,主子问起来就说她自己要跑的,跟我们都没关系。”
说罢,众人七手八脚地把她抬了起来。
江南春日初崭一角,在这呵气成霜的天气里,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氤氲水汽将竹叶濡湿,沿着叶脉一路滴落在地里。
岚烟被寒气冻醒,眼前一片水雾,什么也看不清,有雨水丝丝凉凉从她脸颊上滑落下来,像是上天在流泪一般。
好在她习过武,重伤之下还能有一口气吊着生命,维持她不那么快死去。
只是像现在这样躺着,她根本没力气再起来一点点,抑或是发出任何声音,死亡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岚烟认命地闭上眼,将过往十余载在乎的人走马观花似的想过一遍。好在自己没有对不起谁过,只是还有许多想说的话还埋在心里,只能一并带到阴曹地府了。
京城的天色骤然突变,贤王自扬州出发,日夜兼程,不知道累死了几匹马,总算是赶回贤王府中。
几日后上朝,纠集党羽竟然参了豫王势力十几本奏章,字字都指向不同官员不同罪名。
皇上龙颜盛怒,把案几拍得振振作声,罚了豫王闭门思过不得上朝,下令严查涉事官员。一时间,上至尚书省、下到御史台、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