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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鄙信件,被谢六郎这样急公好义郎君垂怜,我也该早些诚实一点。”他言语里不无讽刺,“实则我就是一俗人,俗不可耐,更渴望得个清闲职位,每日回家妇人孩儿热炕头,心中就极其慰藉。”
谢玄彦一噎,看着裴述嘲讽又不耐的眼神,他是万万没有想到,一个身份鄙薄至此的年轻小郎,面对他一个谢氏门阀的嫡系郎君,面对千载难逢的良机的诱惑,还有如此胆色和底气,直白又机敏地逼问他。
他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若说之前是客气性地表示善意,那么此刻便是真心实意的愉悦和赞赏。聪明,自信,胆大,野心勃勃,又谨慎小心,谢玄彦不由地感慨,这是如何钟灵毓秀的人物,生于草野,却毫不逊色于任何士族出身的郎君。
实在难得。
惜才之心越发浓厚,甚至起了几分结交之意。强者惜强而不畏强,谢玄彦的门阀出身会同他独出无二的才华品貌,令他天然自信,拥有开阔的眼界和胸怀。对于裴述这样的人,他既是好奇又是喜爱,他想看看,这个此时身份低微的少年,能走到什么样的地步。
“裴郎君莫要讽我,我这人胆小怕事,对初次见面的人总有些防备之心。”谢玄彦一脸无辜,“你这般不信我,可叫我伤心又慌张。欣赏是真,结缘是真,看到书信是真,成人之美也是真。”他笑意吟吟,多了几分真心,“如你所想,为裴郎君提供一个机遇,于我不过举手之劳,这样轻而易举便能结交郎君这样人物的机会,我何乐不为?”
“况且正如先前信中所言,匈奴不日将会进犯。你我皆知,我朝吃败已久,此次邺城危急,我亦渴慕英才,协我谢氏渡此难关。”
“然而,郎君既然如此直率,我便也坦白而言,我并不能确信,郎君之能耐能否达到如此地步,因而暂且先许你一个七品职位。邺城塞驻军中,挂帅的多是我谢氏族人,平日偏安邺城一隅。真正上战场的兵士,除你之外,便是一名五品将军。但此人乃是攀附谢氏的小族里,中正官推举上去孝廉,性情懦弱,偏听偏信,凭你之能,掌控其易如反掌。”
裴述举着已经凉透的水,一饮而尽,心中清爽许多。他继续听谢玄彦道:
“裴郎君,你所要的直言,便是如此,我于你,是机遇;你于我,也不过一试耳。邺城塞,便是你我试水之处。”
“邺城若破,洛京一步之遥,亦岌岌可危,到时危及的不仅是我谢氏。故而邺城塞若守不住,朝廷必会调中军前来,同我谢氏募兵一同拱卫邺城。”
“若至此地步邺城仍破——”
“那便说明,司马氏的王朝,注定气数将尽了。”
谢玄彦之言,说得云淡风轻,眼神却像穿越过烽火连天,已然看见千疮百孔的江山社稷。他眼神悲戚,面色隐隐怆然,那张濯濯春柳的玉容摆出如此神色,实在闻者伤心,观者落泪。
但裴述彼时却觉不屑又嘲讽,他恶意地猜测,这位芝兰玉树所伤心的对象,是可能沦陷的邺城繁华,还是因此仓皇逃窜的谢氏。但无论如何都不会是为那个更加可怜的,失去江山的司马皇族。
就如他自认是个恶匪,如此世道人人皆若蝼蚁,别人性命又与他何干;他也不信那些理所应当地榨取着民脂民膏,整日只知清谈阔论、放浪形骸的门阀士族,会出现真正悲天悯人、忧国虑民的仁人志士。
他只觉得机会终于来了,来了个虚伪做作却明眼知趣的人,同他一拍即合。就该是这样,不带期待地互相利用,好合好散,各取所需。裴述心里快乐又满意,深觉这趟邺城之行,充实又圆满。
连带着谢玄彦那副磨叽又矫作的姿态,在他眼里都顺眼了几分。起码这个不太诚实的谢六郎,比他好色又任性的叔父,要靠谱得多。
“既是如此,便再好不过,我仍是那句话,你的情,我承;此时我仍处于微末,他日即使平步青云,此时相助之谊,我亦会铭记于心!”裴述满心壮志,放下豪言,又忽然话锋一转,“注意合理范围——我姓裴,不姓谢!”
谢玄彦忍俊不禁,此时再看裴述,便如同看自家得了便宜,却还要警告着小心反水的幼弟一般。他哂笑一声,收起心绪,又为不通风雅的裴郎君斟了一杯热茶,二人都带着趁对方夜深头脑大约不太清醒的猜测,居心叵测地想要尝试着得寸进尺一番,面上却双双一脸诚恳,认真地商议着后续事宜,直至东方既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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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述到底没能赶着晨曦看见卿卿将醒未醒的睡颜,甚至等他回到寨中时,午后已过,虞怜正趴在窗前榻上,像只懒猫儿似的,晒着太阳打盹。
见他进来,虞怜抬起半阖着的眼皮,懒洋洋招呼:“你回来了呀!”
前几日下足了雨,今日天色终于放晴。午后阳光和煦,虞怜贪着融融暖意,从用过午食后就将榻几一推,趁势躺在了榻上。
晒了一会儿,她又觉得日光稍嫌刺眼,且又怕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