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特看着里面昔日的手下叹口气，“你就算不说话也没用，你酒后杀了亚安，这是子爵大人已经确认的事，哪怕不是你做的，最后你也逃不掉。”
    说好听点他们都是子爵大人手下的仆从。
    说难听，他们都是贵族的走狗。
    他相信杜纳林，但没有用的，他们什么都做不了，这个世界就是贵族和权贵的世界。
    人和魔鬼，有时候真的分不清。
    笼子里不成人样的杜纳林大口大口往嘴里塞面包，闻言他动作停下来，微微的颤抖着，继续吃，边吃边有眼泪从他布满血丝的眼眶里滑下来，在满是煤灰的脸上冲出一条条黑色的‘水痕’
    “谢谢你……谢谢你文森特，只有你相信我……”
    “我没杀亚安，我怎么会杀他，我和他甚至从来没动过手……”
    那是他的爱人啊。
    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挨过饿受过白眼，忍受人家吐口水也爱着彼此不肯分开的爱人啊！
    杜纳林跪趴在地上，含着食物哀戚的呜咽。
    好好的一个男人，被锤垮了一样塞成一团，困兽般哀鸣。
    文森特不忍看的移开眼睛，他手拍拍木笼子，绷紧了脸皮站起身，转头离开了这里。
    留下的杜纳林发出痛苦的大吼。
    他问自己，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遇上这种事？
    他们明明本来好不容易熬过来了，马上就要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了，为什么他会以这种惨烈的方式失去亚安？
    “啊啊啊啊——”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这一切都是子爵做的，一定是他！我要给亚安报仇！”
    “放我出去……呜……求求……谁都好，哪怕是恶魔或者上帝都好……亚安、亚安……”
    杜纳林将手里的食物扔开，发了疯般哭泣大喊大叫，撞击笼子，用手去掰，用牙去咬，用自己的脑袋往上磕……
    等他自己脸上一片血肉模糊，意识昏沉以后，杜纳林才失去灵魂般，睁大眼睛躺倒在地上。
    脑海里，都是恋人的微笑、以及死后满是鲜血的模样。
    可他视角里的木笼子，困住他，令他绝望。杜纳林咸涩的眼泪流淌进耳蜗。
    就在他以为自己将会这么被送进监狱，或者被折磨而死的时候。
    一只白皙柔软，没做过粗活的手掌盖在了他的视野中，那根木柱上面。
    杜纳林怔怔顺着它侧头。
    昏黄暗淡的世界，最开始，涌入的是金色。
    它璀璨到仿佛金子般，在他眼里闪闪发光。
    当杜纳林缓慢眨眨眼，才看清那是一个金发青年。他对他笑弯了眼睛，蹲在笼子面前，莹莹光点在他天空般高远透蓝的双眼中闪烁。
    像小时候，他和亚安站在麦田前白色风车下，往上看到的远远天际，干净到净化一切，仰头时连身体都好似漂浮在其中。
    一瞬间，意识昏沉的杜纳林以为他见到了天使。
    “你、是来接我的神使吗……”
    杜纳林喃喃，伸出了手。
    而尼尔握住了他，微笑，一颗小虎牙无比洁白。
    仿佛头顶光环，身披霞光。
    “不，不是。我这么可爱的蓝孩子，当然恶魔吖～★”
    “…………”
    【作者有话说：
    可能双更吖】
    13：蹲坑才是男人的浪漫
    “你说，你是恶魔。”
    “对啊。”
    “那你就带我来这种地方啊……”
    “这地方不好吗？人人都得来，不来受得了？”
    杜纳林露出极其复杂的神色，光着屁股，蹲在厕所坑上，那个长的极其好看的青年就在他隔壁蹲着。
    俩人中间就隔着一道半人高的木板。
    尼尔捏着纸使劲：“要不是突然遇见你，我早就来厕所了，本来就是——为了蹲坑，呼。”
    杜纳林：“……恶魔也上厕所？”
    尼尔：“我不算恶魔，我就是跟恶魔签了卖身契，阿里斯、哦，就是你口中的恶魔，就在船上。”
    杜纳林一下激动起来：“你能不能带我见见他？我要给亚安报仇！我什么都能出卖，灵魂还是身体，我都能卖给恶魔！”
    尼尔叹口气，把手里的纸隔着挡板在下面递过去。
    杜纳林：“？”
    尼尔：“先拉，别跟我客气。”
    杜纳林：“…………”
    尼尔：“本来我们就是为了船上的事儿才来的，不着急，你慢慢说，咱两不耽误。”
    杜纳林：“…………”
    好吧。
    尼尔时真的肚子疼，忍半天了，而杜纳林被关那么久，也没上过大号，保持蹲坑姿势太久，还真有点感觉……
    于是两人边聊边拉……就，还挺和谐。
    杜纳林将他和亚安的关系说了，起先还怕旁边的青年鄙视他们，后来听隔壁没什么声音，才放下心说：“我们都是子爵的仆从，自从子爵忽然投入半个身家建造珍妮号开始，我们就上了船，在船上工作，本来一切都很好，谁知第二天晚上……”
    第二天晚上，所有人都沉浸在欢快的舞蹈中，香槟啤酒不知喝了多少，他和亚安去甲板上透风，只是一会儿而已，亚安就被残忍的杀害了。
    快到他甚至没有听见亚安的呼救，也没看到凶手。
    “这个凶手一定不是人类！”杜纳林咬牙切齿的捏着手纸，“后来我在悲痛和惊吓中晕过去，第二天醒来就被人关起来，说我是杀人凶手，但那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在被关押的日子里，我仔细想想发现这船上到处都是疑点。”
    尼尔好奇的侧耳：“什么疑点？”
    杜纳林说：“你不知道，伯特子爵为人尖酸刻薄还喜欢表面装作大度绅士的样子，他迷恋一个贵族小姐，但那小姐被劫匪杀害，从此他一蹶不振，谁知不到半年，子爵忽然有一天激动的说他要娶的小姐回来了！不仅着急的和管事们建造这座游轮，还说要办展览。”
    尼尔：“展览？”
    杜纳林：“对，船上好多人都是被这个展览吸引来了。”
    杜纳林：“据说，是关于死而复生的现场演示。”
    尼尔：“……死、死啥？”
    杜纳林：“死而复生！尸体复活，唰一下坐起来那种。”
    尼尔：“…………”
    这帮贵族别管是不是闲得蛋疼，反正胆子是真的大。
    他这种凡人如果听见这种展览